你甚至做不到去思考為什麼。
有人不想你得知真相。
“那麼,是誰動的手腳?”
艾利歐格活動了下僵直的手指,捏著乾淨柔軟的帕子,一點點拭去臉上的泥土和灰塵。
她已然回過神,神情天真,語調散漫,笑吟吟道:
“是我。”
她將身上的灰泥擦乾淨,抬手環住你的腰身,柔軟的麵頰蹭著你的小腹,像隻溫順無害的狸貓。
你抬手撫上她的發頂,並未將人推開,語氣愈發柔和,在艾利歐格看不到的地方,雙眸寒如冰雪。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阿離呀,想要阿離留下來陪我~”女孩兒聲音綿軟,甜絲絲的“阿離不會為我留下來,沒關係,為彆人也可以的。”
留下來?
留在哪兒?
你不動聲色地拂過女孩兒柔軟的發絲,指尖沒入厚重的發絲,銀光輕點她發頂。
你心中一驚。
艾利歐格沒有撒謊。
“你篡改我的記憶,隻是為了留下我?”
“不是篡改,隻是一點小小的暗示。”女孩兒將臉埋在你胸前,嘟囔道“隻是讓阿離忽視某些事實啦,哪有篡改,阿離原本的記憶,不是完整無缺嗎?”
的確如此。
人很難了解自己,就像是醉鬼永遠覺得自己清醒,人很少會細想記憶的不合理之處。
畢竟若是自己的記憶都不可靠,人還能信任什麼呢?因而哪怕偶有缺失,也會歸於時間的磨損。
遺忘,本該是件自然的事。
自你奪得這具身軀的掌控權,前世今生,過往未來,俱是纖毫畢現。思維殿堂井然有序的陳列著所有記憶,時刻供你檢閱,你確信它們的完整。
可你篤信,你一定忘了什麼。
忘了非常重要的事。
讓你遺忘的人下手果決,甚至不容你深思。
可你始終徘徊躊躇。
你本能地覺得,這件事會解答你所有的疑惑,也打破眼下至為珍貴的安寧喜樂,真相並不總是喜人的,記憶也許才是痛苦的根源。
可如今麵對艾利歐格,望進那雙冰冷嗜血的紅瞳,你才驚覺自己有多麼愚蠢。
你怎能為求安寧,縱容他人擅自篡改你的記憶?
你怎麼能將選擇權交由這樣的魔鬼?
哪怕這魔鬼看上去對你一片癡心。
你後知後覺,她同那女子一道將你拉入領域,恐怕真是為救你於生死之間。
可她篡改你的記憶,卻未必安得好心——至少艾利歐格絕非善類,她所謂好意,恐怕會害了你!
若此次叫她攔住,你或許無恙,歸終必然仙殞。
這便是她。
扭曲而真誠,冷酷裹挾著熱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
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