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帝君,真厲害!”
鐘離失笑。
“仙術變式罷了,你若想學,回去教你便是。”
你笑嘻嘻地拉過他的手,晃了晃。
“一言為定!”
“好。”
你也睡不著了,便在亭子裡走來走去,瞧日頭還早,又見鐘離坐回棋局前,氣定神閒的樣子,歎口氣,盯著平靜無波的水麵發了會兒呆。
你看著看著,念頭一轉,眸中騰起光亮,幾步跑到鐘離麵前。
鐘離剛好落下一子,棋局勝負已分,他便收拾棋子,似要再擺一盤。
你抬手按住他,故作嚴肅道:
“放帝君孤零零地下棋,我覺得不妥。”
鐘離抬眸看你,順著你的意,笑道:
“好,那阿離待如何?”
你便抬手地指了指水麵,故弄玄虛道。
“對弈吟詩帝君是個中翹楚,但有種遊戲帝君卻未必了解。”
鐘離肩背筆直,不動如山,靜靜地看著你,擒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溽暑時節,熱氣蒸騰,煩心傷身,於尋常人家,如何納涼便是件要緊的事,夏季種種遊戲也繞不開這些,這其中最為普遍的玩法,便是潑水消暑,就像這樣——”
你手指一勾,一彎水流飛也似的,直直從鐘離身後飛來。
水流力道不大,被玉璋護盾輕鬆擋下,碎玉似的散開,順著熔金的盾麵往下淌,露出鐘離從容不迫,貴氣天成的一張俊臉。
你:……
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壺茶,給兩人斟上,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將另一盞茶推到你手邊。
你木著臉接過。
淦,忘了這人會開掛。
鐘離沒有作聲,含笑望著你。
你厚著臉皮,語重心長道:
“帝君,這遊戲的妙處便在於出其不意的攻擊和隨機而變的閃躲,開盾屬於違規操作,既使得樂趣大減,也不利於遊戲整體環境的和諧。”
鐘離不為所動,不急不慢地品茗觀竹。
“阿離說的有理,隻是據我所知,垂髫稚童尚可以樹木山石為掩,何以我不可以玉璋護盾防之?”
“……”
還挺有道理。
你硬著頭皮,擺出一份痛惜的表情,循循善誘。
“雙方攻防時常易手,這樣帝君豈不是失了一半的樂趣,隻有我得了便宜,我於心不忍。
更何況,稚童可不會這般精妙的禦盾之術。”
鐘離看著你,笑了笑,眉宇間儘是綣繾的柔情。
“阿離欣喜,便如同我欣喜。”
“……帝君,這就是耍賴了。”
鐘離繼續道。
“何況,以普遍理性而論,阿離的禦水術也不恐多讓。”
你移開視線,乾笑兩聲。
“正因為帝君時時有玉璋仙法伴身,若是此刻稍稍卸下,不也是彆樣的體驗?出遊山水,其中真意需得親身慢品,走捷徑要不得——若是先前登山用了仙術,不就會錯過沿途風景了?”
鐘離點點頭。
“有理。”
你一拍桌子。
“這就對了!那來玩,不開盾。”
鐘離麵不改色,迎著你興衝衝的目光,氣定神閒,微笑不變。
“哦,我不。”
你:……?
硬了,拳頭硬了。
這是鐘離會說的話嗎?這像話嗎??
你微笑不變,心頭火起。
電光火石間,一段記憶劃過大腦。
你誆騙鐘離喝下藥茶時貌似也說過這話。
………
這麼記仇的嗎?
雖然聽著確實很火大就是了。
你撇撇嘴,自知理虧,捋捋壓皺的袖口,垂頭喪氣地轉過身,就要坐回亭子的角落裡長蘑菇。
突然,一捧清涼輕輕打在你側臉上。
你錯愕地回頭。
男人直起身,水珠沿著骨節分明的手指一路向下,落進潭中,蕩起一圈圈漣漪。
他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雙金眸像融化的雲霞,盛滿了盛夏的日光。
“是這樣嗎?”
他低低的聲音在空蕩而寂靜的山巔回響。
你抬眸看他,感覺很奇妙。
隨即,無精打采的神情從你麵上消退,你舒開眉眼,笑意明快。
“還有一事……”
你淺笑著走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伸手拽住鐘離的手腕,猛地一拉。
鐘離凝滯一下,還是順從地被你拉進水裡。
水花如瓊玉般飛濺。
有仙術托著,水隻淹到兩人腰間,鐘離黑色的長發散開,垂落在水麵上。
他無奈地看著你,眼神比清波還溫柔三分。
你得逞一般,抓著他被水浸濕的衣袖,偷笑道:
“帝君,哪有在岸上打水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