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
“......喂!你煩死了不許笑!等有了無限的工資,俺就可以把家裡人接到城裡去。”時國京太郎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道。
“不會住在荒郊野外,有通電的電燈,弟弟妹妹們可以去上學,不用擔心夜晚有野獸闖進來。這不是挺好的嗎?”
柏山結月花眨了眨眼睛:“我向你道歉,京太郎。抱歉。”
“哈?你道什麼歉?”
時國京太郎的家在八戶市的遠郊,隔壁不遠就是種差海岸,壯美的草原一直延伸至海岸線旁,每年都會吸引無數遊客來此觀光遊覽。他的家就在一旁的山坡上,弟弟妹妹們依靠撿拾海鮮補貼家用,小小的年紀就儼然一副大人當家的樣子。他曾經依靠給觀光客背包賺些錢,但隨著弟弟妹妹們逐漸長大,很快那些錢就不夠用了。
茅屋距離市區太遠了,光靠給彆人背行李賺來的錢根本負擔不起靠近鎮子的地方的房租,景區開發商的人也老來騷擾他們,給出的搬遷補償款少到令人發指。貧困潦倒的時候,他們隻能去吃從海裡撈上來的海菜。他的故鄉的確很美,但就像玫瑰一樣帶著尖刺,美得不可方物,卻也讓他無從下手。
時國京太郎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寵愛”著自己,也許是因為父母早逝,弟弟妹妹們記事起就是兄長在照顧他們,他們也發自內心地愛著他們的兄長。自己碗裡的飯菜永遠是最多的,中午的午飯永遠是好吃的海苔飯團,剩下的米卻連一碗濃稠的粥都做不出來。
他常常感謝父母,雖然他們的漁場在死後就被奪走,但至少留給了他一副健壯的好身體。所以他才能和遊蕩至此的鬼搏鬥至天明,直到升起的日輪將惡鬼燒成了灰燼。
加入鬼殺隊之後,依靠工資,時國京太郎可以讓弟弟妹妹們搬離海岸的破房子,住進溫暖的鎮子裡。現在他們每天都能吃到米飯,還可以做很多很多海苔飯團。接下來的目標就是讓弟弟妹妹們搬進大城市,去讀書,去學習洋文。
他們的未來是快樂且幸福的,而時國京太郎會保護他們遠離惡鬼。這是他對弟弟妹妹們的“寵愛”,是他身為長子的責任。
“千裡君呢?為什麼會加入鬼殺隊?”
“這個啊,”不破將保養完畢的日輪刀收回刀鞘,他的同期們或目光灼灼,或漫不經心地盯著他,他思索了片刻,說道,“因為,活下來了吧。”
因為活下來了,所以遇見了矢吹先生,遇見了鬼殺隊的大家。想要回報也好,想要像矢吹先生一樣保護他人,又或者繼續為了達成那個約定,這些複雜又簡單的理由推動著不破來到了現在。
“哼,那是什麼奇怪的理由啊?”時國京太郎心直口快,但並非什麼粗神經的榆木疙瘩。相反,他對人情緒上的變化可謂是明察秋毫。
“就是這個理由哦,京太郎。”
“才不是吧?”
“……為什麼這麼說?”
時國京太郎湊近跪坐在矮桌旁的不破,食指點了點他的胸膛,用力將衣服戳出一個凹痕:“聽聽你自己的心。”
嗯,奇怪的對話展開了。柏山結月花在阻止他們兩個無意義地相互反駁和安安靜靜待在一邊聽八卦之間猶豫了一瞬,倒戈向了人類最本質的美好品德——聽八卦。
咚咚。
心跳聲隨著時國京太郎的指尖用力而不斷放大,不破盯著自己的刀。
咚咚。咚!
燃燒的房間,微笑的少女,痛到麻木也不敢鬆開的手指,被濺起的血滴暈染出了一朵朵紅梅的胸口。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啪!
時國京太郎收回了被打開的手,泛起紅色的皮膚說明了剛才這一下用的力量並不小。
不破攥著胸口的衣服,直到布料全都皺縮成了一團,垂著頭,整張臉隱沒在陰影裡。
不能去想,不敢去想。仿佛要把整個心臟點燃的憤怒在他心底燃燒著,那些記憶,那些房子、紅發、火焰、微笑、鮮血是一個個助燃劑,丟進他心裡,將整個胸膛炸的粉碎。
時國京太郎托腮大大咧咧地坐了回去,嗤笑道:“這不是挺好的表情嗎?”
“京太郎,彆說了!”
“嘁,這家夥狀態不對,俺是怕之後的任務他拖後腿啊!”
“你快閉嘴吧!”柏山結月花將一顆蘋果塞進了時國京太郎的嘴裡堵住了他的話。不過,她沒有反駁時國京太郎關於不破千裡狀態不對的說法。像是被人狠狠冒犯了的少年跪坐在原地,柏山結月花溫潤的眼眸悄悄看向了滿臉怒意而不自知的不破,想起了鱗瀧左近次曾經和自己說起的事情。
【那個孩子,一直都在生氣啊。】
【生氣?千裡君嗎?】
【我能聞得到,】鱗瀧左近次撥了撥快要燒儘的炭火,紅色的天狗麵具遮住了他的表情,柏山結月花隻能聽他說下去,【憤怒、悲傷、懷疑。那個孩子似乎被某個問題困住了,就像哪怕知道答案卻也不願意相信一樣。】
【不願意接受某種事實......的意思嗎?但是從他的刀法上,我感覺不到一點迷茫?】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他非常地堅定,揮下的刀刃也沒有一絲猶豫。他的內心並沒有任何動搖。】
【確實,很奇怪啊。】
不破深吸了幾口氣,終於收斂了表情。他站起身對時國京太郎說:“抱歉,是我的錯。”
嘴裡啃著蘋果的時國京太郎挑眉。
“我因為運氣好才活了下來,有幸遇到了矢吹先生和若鬆師父,還有你們。我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