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們注視著現在的我,也無濟於事啊。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哪裡都是一片漆黑。左臂痛得麻木,手上又沒有日輪刀,身體被控製著根本動不了。我要怎樣才能殺掉這隻鬼呢?
等等。看著......我?
“無法理解,被我吃掉的都是作惡的人,我有什麼錯嗎?但是你們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緊追不舍,害得我又要換一座城市了啊!”
鬼還在喋喋不休。
不破通過觸感確認了,宇髄天元找來的短刀還好好地握在右手裡。隻有一次機會,必須把握好距離!
“......犯下無可饒恕的罪孽,你們就都作為我的食糧吧!被你們追得東躲西藏的日子可真不好過啊,都吃不到新鮮的人類......”
大致位置確認了!看來它想把我們當成儲備糧才沒有馬上殺掉,果然結月花她們也被血鬼術控製了嗎?
動起來動起來動起來!!根據聲音瞄準它的腳下!
鬼的聲音停住了。
“你剛才,動了?”
這不可能。沒有人能夠擺脫百目櫳的控製,明明至今為止遇到的獵鬼人沒有一個能夠逃脫!難道這家夥......是柱嗎?
“......我還差的遠呢。柱們要比我厲害多了。”如果是矢吹先生在這裡,一定一擊就能砍掉它的頭吧?成為矢吹先生的繼子之後,不破才認識到了自己與鬼殺隊中最強的一批劍士之間巨大的鴻溝。無比精湛絕妙的劍技,強大的呼吸法,豐富的實戰經驗。自己也能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嗎?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保護彆人嗎?
就是現在!憑借著不屈的意誌,不破從百目櫳的控製中短暫地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在能夠動彈的一瞬間狠狠踏地,短刀向上揮舞。
“......已經夠了!你就先去死吧!揮刀有什麼用?又不是日輪刀!去死吧!”鬼控製著身上屬於不破的眼睛,一隻看不見的手攥住了不破的脖頸,將他狠狠掐住。
不能呼吸了......!強烈的窒息感襲來,不破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但是......哪怕已經無法呼吸,雙眼的位置已然變成兩個空蕩蕩的血洞,他也還是笑了出來。
“哈?你笑什麼?”百百目身上裝著不破眼睛的坑洞溢出了鮮血。沒想到這個獵鬼人差點逃脫百目櫳的控製,但是沒關係,他馬上就要窒息而死——
腳下傳來了隱隱約約的震動,百百目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很快這股震動越來越明顯,周圍地麵上的碎石都肉眼可見地震顫了起來。
這是什麼?百百目身上的某一隻眼睛轉向了地麵。有什麼東西接近了!
漆黑的影子從地下破土而出,帶著百百目從未聽過的嘯聲衝天而起,像是黑色的瀑布一樣的影流將百百目包圍了起來。
趁著剛才的揮刀使用出來的招式嗎?但是這種軟綿綿的攻擊......不對!噴湧的影流躍起得太高了,已經完全將百百目的身軀全部籠罩起來了!
糟糕!這些黑色的東西把視線擋住了!百百目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策。
血鬼術·百目櫳,被它奪走的眼睛注視著它們的主人,隻要視線不被遮擋,百百目就能永遠地控製他們的軀體。女監室那邊已經被完全控製住了,就算獵鬼人發現了身上的眼球也絕對無法抵抗。
“......嗯!?這是!?”自己與女監室那邊眼球的連接被切斷了!這不可能!剛才跑出去的人類應該也被百目櫳控製了才對,他怎麼可能還能動!?
糟糕糟糕糟糕!情況不妙!百目櫳的控製一旦失去視野就會失效,這個小鬼是怎麼發現的!?明明已經被挖走了雙眼,連左手都已經折斷了啊!為什麼還能動!?
不破感覺全身的桎梏被放開了,他拿回了身體的控製權。倉促間使用出的招式是尚處於開發中的影之呼吸·五之型,在失明的情況下他看不清現場的情況,隻能憑借聽覺和感覺向鬼的方向跑去。
散落的影流柔軟而無害,百百目看著獵鬼人主動衝破那層阻礙向自己衝來。
不破張開雙臂,在百目櫳重新生效之前抱住了鬼的身體,依靠前衝的慣性將它壓倒在身下。
在說話的能力被剝奪前,不破大喊道:“砍斷它!結月花!”
回應他的是濤濤白浪,水花翻湧間,鬼不可置信的表情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麵斬擊!
不可能......這不可能!百百目徒勞地向上伸出手臂,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手臂上收藏的諸多眼睛一個個地脫離它的身體。
“我是......正義之人......我是不會.......!”鬼傾吐著自己的恨意,它大聲咒罵著周圍的獵鬼人,詛咒著不管是身為人類還是變成鬼都一樣沒用的同伴,如果不是它們被殺了,它也不至於親自上陣!
宇髄天元將日輪刀插進百百目的頭顱,嫌惡道:“行了,乖乖下地獄吧!”
*
百百目來到了一處靜謐之地。
“我應當,是能去往天國的吧?我讓作惡之人得到了懲罰,這個世界正在正因為我的行為而不斷變得美好,我是正義之人!我就是應該去往天國的人!我是能夠成佛的!”
它朝天上大喊,卻沒有得到任何應答。
不遠處,火焰燃燒了起來。
搖曳的火光映照它的眼睛裡,它仿佛被灼傷一樣嘶聲尖叫,連滾帶爬地向著火焰反方向奔去。人群擋在了它的前麵,它歇斯底裡地想要擺脫火焰的追逐,衝著人群的方向大喊:“你們才應該下地獄!手術失敗的醫生,走失兒童的父母,犯罪者的老師,沒能及時救下受害者的警察......你們!你們才是作惡之人啊!!”
醫生、父母、教師、警察。還有很多很多的人擋在了它的身前。人們手拉著手,將百百目圍在了人群的中央。火燒了過來,人與鬼的身影在光焰中扭曲,化作了一團,不分彼此。
*
“我來晚了對不起!”柏山結月花一擊砍斷了鬼的脖頸,不破壓在身下的軀殼開始崩解,一顆顆眼珠從它的身上掉了下來,骨碌碌地在地麵上滾動。
“千裡?千裡君!堅持一下,還不能睡覺哦!”柏山結月花扶起倒在地上的不破,沒敢去看他的臉,隻是一味地叫著他的名字以防止他在精神鬆懈後直接一睡不醒。
不破在感受到鬼死去的那一刻,意識墮入了黑暗。
“......醫療......到了......不破閣下......蝶屋......”耳邊有很多人來往的聲音,還有近近遠遠說話的聲音。但他實在沒有力氣張開嘴告訴結月花彆拍他的臉了,他眼睛疼。
他沉入了夢境的深海。
耳邊是夏夜燥動的蟬鳴,天空中懸著一輪血月。鼻尖滿是不祥的氣息,濃重到仿佛要把喉嚨堵塞的......鬼的味道。
這裡是......?不破環顧四周,高高的蘆葦叢遮住了他的視線,他試圖起身撥開礙事的蘆花,卻發現自己的視線猛地向下沉去。
我在做夢嗎?身體不受控製。不破隻能順著夢境中身體的姿態緊盯著地麵。
周圍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這個威壓感......難道是十二鬼月中的鬼嗎?為什麼自己會做這樣的夢?這不是他曾經經曆過的事情。人有可能夢到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嗎?
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