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視野開闊,君不白直接禦劍竹林上,劍風掃動竹浪,拉近與老羊倌的差距。
竹林中有紅葉在飄散,君不白望見竹林上的葉仙子,一襲紅衣傲立,紅袖長劍單手而握,在她不遠處,有一隻扛竹竿的小猴子,還有一位持玉簫的青衣中年男人。另一側,蛇腰女子也在其中,如蛇一般纏繞在竹竿頂,自身有紫氣氤氳。
老羊倌落在一截竹竿上,暫停身形,感歎道:“雲璃那女娃子的五步蛇毒都用出來了,有點意思。”
老羊倌這話也是說給君不白聽的。
持玉簫的青衣男人率先瞧見老羊倌,拱手見禮,被老羊倌一個隨意擺手打發。
這二人應該就是老羊倌所說的申猴位的空玄和巳蛇位的雲璃。
可能是君不白的出現,葉仙子微微走神,讓圍攻的兩人一猴有了可乘之機。
雲璃彈向葉仙子,手中紫氣纏繞,青蔥的竹葉被紫氣沾染,頃刻喪失生機,枯敗凋零。
空玄持玉簫在嘴邊吹奏,扛竹竿的小猴子齜牙咧嘴,跳起身向葉仙子砸去。
一袖飛花無情擊退雲璃,被撲上前的小猴子分神,雲璃的五步蛇毒近身,葉仙子騰空而起,扛竹竿的小猴子也挑起身,劈下竹竿,葉仙子另一隻手的紅袖將竹竿斷成兩截,小猴子不戀戰,吱呀呀叫著,往後跳回空玄身旁。
葉仙子落下時,又是一袖飛花無情,雲璃在紅雨中婆娑後退,拉開一段身距。
三人再成鼎立之勢,葉仙子的神態依然冰冷。
竹林搖晃,等待平靜之後的喧鬨。
君不白想上前幫忙,被葉仙子一個眼神喝退,。
葉仙子此刻見到君不白,懸著的心也放下許多。他安然無恙,便是最好。
心境變化,也讓葉仙子轉守為攻,紅袖一轉,直直刺向空玄,一袖飛花無情再起紅雨。
葉仙子的仙姿換來老羊倌的感歎:“那女娃子是個好苗子,若是入了無我境,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羊倌自知耽擱久了,晃動身子,再次彈出幾丈遠。
不能插手葉仙子的事,君不白心中念一聲平安,禦劍追去。
一脈青色沿向山腳,
二人穿過竹林,行至山下,山下有青雲觀買的幾百畝水田,水田中水稻蔥綠,迎風而動,讓人看了,心思純淨。
老羊倌在華山種過田,不忍踩踏水田,放緩身形,落在水田交錯形成的小道上。騰出一隻手撫摸稻浪,許久沒種過田,有些懷念。
一匹白馬踏入水田,緊隨其後的是一杆銀質長槍。槍如銀龍,呼嘯帶風。
追上來的君不白也被突然闖進來的女子震驚。
老羊倌後退一丈,白馬上的林秋晚雙腿猛夾馬腹,馬兒前蹄抬空,跳上田地,又是一槍。
身前一丈便是禁地。
長槍似乎撞在銅牆鐵壁,震得林秋晚長槍險些脫手,白馬也後退幾步。女子槍尾杵地,將白馬停下。
老羊倌望著水田伏倒的水稻心疼,“你這女娃子,好端端的踩壞水田乾啥,這都是糧食啊。”
林秋晚剛回城就撞見沈清瀾的貼身丫鬟沈夢梨花帶雨地在城門口哭,說是小姐去青雲觀上香丟了。
和沈清瀾兩人都是自幼喪母,手帕之交,親如姐妹,林秋晚鏢局都沒回,直接騎馬來青雲觀。沈家的人在山上找,她在山下巡視。沈清瀾不見,她最憂心,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老羊倌被女子纏住,君不白追上前。剛要開口,女子抬腳踢在馬腹一側的皮革上,一杆銀質長槍如離弦之箭朝他刺來。
抬手一道刀意將長槍打落,女子淩空躍起,手中長槍刺出,單腳將落地的那杆長槍踢起,手中棠雪,腳上梨白,一長一短,一攻一守。
老羊倌心疼麥子的模樣,被林秋晚認為是自己莽撞,差點誤傷一位農戶,君不白的出現也讓她轉移對老羊倌的猜忌。君不白這般年紀,見到沈清瀾的容貌,見色起意,也是正常,遂一心對付君不白。
晾在一旁的老羊倌得了便宜,哼起信天遊,抱著白石走遠。
女子的長槍詭異刁鑽,攻守兼備。君不白禦劍往上,會被女子投擲的長槍阻攔。
君不白躲開女子攻勢,說道:“姑娘,你我之間似乎並無仇怨吧。”
女子持雙槍落地,怒目圓瞪,“說,是不是你將沈家小姐拐走了。”
女子說出沈家小姐,君不白一臉無奈指指剛才老羊倌站立的地方,“姑娘,剛才那個老漢才是拐走沈小姐的人,你若是再攔我,他可就逃遠了。”
林秋晚此時怒火攻心,不予分辨,罵道:“滿口胡說,你這人長得賊眉鼠眼,一看就不像好人,還敢冤枉旁人,那老漢明明就是莊家戶,你說他拐走清瀾,他身上可有裝人的麻袋。”
與生氣女子講理,哪還有理,君不白隻能眼睜睜看著老羊倌消失在小道儘頭,“你說我拐了沈小姐,那我身上可有裝人的麻袋。”
林秋晚長槍橫於胸前,“那你定然是有同夥。”
被認定的事,再怎麼辯解都是蒼白。
愁眉不展之際,葉仙子如天外飛仙一般出現,林秋晚一時都看呆,天下竟有比清瀾還好看的女子。
葉仙子平靜說道:“他們逃了。”
自從老羊倌和君不白消失在竹林,原本膠著的空玄和雲璃與葉仙子交纏幾個來回,也朝遠處遁去。
葉仙子追了一段,擔心君不白,折身追至山腳。
君不白按下身形,與葉仙子並肩而立,“那老漢我追丟了。”
葉仙子紅袖直指林秋晚,質問道:“她是同夥?”
君不白苦笑:“應該是沈家的人。”
葉仙子的寒意讓林秋晚清醒,雙槍在手。
一隻蝴蝶落在林秋晚肩上,莊夢行輕搖紙扇翩然現身,莊夢行站在林秋晚和君不白之間,用紙扇指向君不白,“林小姐誤會了,這位是我們樓主的弟弟。”
林秋晚認識莊夢行,他因對蘇鈴鐺一見傾心,而自薦成為三層樓的夥計,揚州人皆知,但他很少出揚州天下樓,今日撞見也是奇事。
林秋晚垂下持槍的手,左顧右盼,莊夢行在此,那蘇鈴鐺多半也在,有她幫忙,也好找沈清瀾,開口問道:“鈴鐺也來青雲觀了?”
莊夢行搖頭,“她沒來,她讓我來帶她弟弟回去。”
林秋晚咬咬嘴唇,有些失望,“鈴鐺要是在,還能讓她幫我一塊找清瀾呢。”
君不白一旁搭腔,“沈小姐被剛才那個老漢拐走了,他手中的白石就是沈小姐。”
莊夢行解釋道,“那老漢是白石道人,有將人變成白石的法門。”
顧不上道歉,林秋晚跳上馬背,將梨白背在身後,棠雪緊拍馬背,白馬朝老漢消失的地方追去。
“那女子是誰啊。”君不白好奇問道。
莊夢行彈指,一隻蝴蝶隨林秋晚追去,“四海鏢局槍王林鎮江的獨女林秋晚,跟沈家小姐沈清瀾是手帕交。”
“原來如此。跟你對峙的那人也逃了。”
莊夢行勾起嘴角,“沒逃,睡過去了。”
山頂,一塊凹陷處,烏金大字躺在地上,鼾意正濃,一隻蝴蝶落在他額頭上。
遠處一片水域,一艘烏篷船停在水中央,老羊倌蜻蜓點水,落在船頭,空玄負手立在船頭。
船艙內,雲璃香肩半露,倚在軟裘上,空玄的小猴子在給她傷口上藥。
眉間微皺,老羊倌問道:“烏金沒回來?”
“沒。”空玄擠出一個字。
老羊倌將白石抱緊船艙,放在軟裘上,出船艙,盤腿坐下,“不等了,走水路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