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外頭也沒有任何傳言呀。
季太太溫聲道,“我也是嫁到季家後才知道的。大概八十年前,季家的日子過得比那乞丐還不如,一家老小連個安身立命的住所也沒有。當時季家當家的老太爺是從北方一路逃荒過來的,兒子死得死,散得散,到最後身邊除了一兒一女之外,再也沒有旁人了。偏偏那兒子在逃荒的途中染了疫症,因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雖然保下了一條命,卻落下了病根,身子不怎麼好,一點兒力氣活也做不了。老太爺從前跟著師父學過幾年修缸補甏,靠著這門手藝漸漸在句容站住了腳。他那個兒子自然是指望不上的,幸好老天垂憐,剩下的那個女兒一身英氣,性格堅韌,當機立斷,簡直比男人還要厲害聰明。靠著老太爺留下的微薄家底,她便做起了買賣,起先很小,後來開了家店麵,等她三十歲的時候,家產便豐厚了不少,接著她便把生意做到了鎮江和蘇州府。當時饑荒不斷,民不聊生,當政的皇帝又是個昏庸無能的,惹得四處起義軍無數。她便趁機和起義軍做起了買賣,專送糧草,不但收益頗豐,等皇帝被推翻後,起義軍的頭領當了皇帝,建了新朝,論功行賞時,還要封她做一品夫人呢。”
盛南錦聽得如癡如醉,“這可真是大好事呀!”
季太太卻搖了搖頭,“人人都知這是好事,可她卻不肯要呢。具體的原因咱們不知道,總之最後這個一品夫人是沒有落到她的頭上,買賣倒是做到了京城去。季家的勢力開始向外擴張,等她到五十五歲的時候,便已經在各地都站穩了腳跟。她這個人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對手底下的掌櫃異常寬容和氣,除了年年應得的例銀之外,每到年底都有格外的封紅,誰家若是有事,她比任何人都著急,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遇到這樣的東家,掌櫃哪有不忠心的道理?一個個甩開胳膊大乾特乾,等她六十歲的時候,季家的格局基本就已定了下來。”
盛南錦佩服得五體投地。
誰能想到亂世中的一個女子,竟然能帶著家族艱難前行,甚至抓準時機,擴張生意,讓整個家族中興呢?
真是個奇女子!
季太太繼續道,“隻可惜她這輩子情路坎坷,年輕時雖然曾遇到過良人,可終究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錯過了,之後便終生未嫁,專心打理家族生意。她那個哥哥雖然病著,但因為妹妹給力,身體養得不錯,後來生了幾個孩子,我們季家這一支血脈,就是這樣保存下來的。她活到九十三歲才壽終正寢,是難得的高壽了。臨終之前還特意交代後人,季家後人寬和為上,利益為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有那作奸犯科,橫行霸道的,便直接驅逐出族。”
盛南錦笑道,“難怪後人提到季家,都說是難得的積善之家。修橋鋪路,造福鄉裡,世世代代也沒出過一件仗勢欺人,與人交惡的事情。”
季太太點了點頭,“所以我說,這世道女人想乾出一番事業來的確不易,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起碼幾十年前就有人做成了的。你彆妄自菲薄,說不定有一日也成了季家仙祖這樣厲害的人物呢?”
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