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2 / 2)

大藥天香 清歌一片 4120 字 2024-06-10

季天鵬這才知道這少年是真的拒絕了自己的邀約,有些難以置信,望著她背影,直到她快要邁出客棧大門,這才醒悟過來,最後道:“也罷,倘若日後你改了主意,徑直來南市永豐街來找我便是。”

繡春停住腳步,回頭微微一笑,道:“多謝少當家。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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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的茶船繼續往北而去。直到拋下新平老遠,丁管事猶對繡春拒絕季天鵬的舉動感到十分不解,替她惋惜不已。繡春隻說自己從前不過跟隨家人略學過幾年醫而已,替人看看小毛病還行,不敢獨挑大梁去坐堂。丁管事這才作罷。到了第三天,船終於到了上京南城門外的碼頭,繡春上岸,謝過丁管事一路的照應,告彆之後,便往城門而去。

煌煌帝都,與她住了十幾年的杭州外城截然不同。她停在高大而莊嚴的城門口,看著各色人等川流不息地從自己身畔經過時,第一次強烈地生出了融入這個世代的感覺。摸了下包袱中那個已然燒化的銀鐲,她閉上眼睛,長長呼吸一口這略帶乾燥泥腥味的陌生空氣之後,終於堅定地邁開了腳步。

裕泰帝新喪,太子擬定二十七天後繼位。這將近一個月的國喪期裡,城中百姓也俱戴孝,停一切婚嫁酒樂。繡春入城後,第一件事便是朝人打聽金藥堂。得知位於北市的銅駝街,一路找了過去。

銅駝街很是繁華。雖國喪期,但兩邊店鋪都開著,車馬不斷。沿著街麵一直往西,到頭便是了。繡春停下腳步,站在對麵觀看。

靠左,是陳家大宅。兩扇黑漆大門建在一個數層台階高的平台上,大門兩側蹲了兩隻石獅,包鐵皮的門檻,高約一尺,左右兩邊各一間房長的門房,屋簷前應景地高高懸了兩盞白燈籠,整個大門看起來半新不舊,但顯敦厚大氣。至於大門裡頭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緊挨著陳宅過去十來步,便是陳家金藥堂在京城中的老店了。門麵一口氣占了五間。左右各安了兩扇半人高的雕花柵欄。正中大門之上,高高懸掛著黑底金漆的“金藥堂”三字牌匾,左右四道廊柱之上依次篆了楹聯,分彆是“獨活靈芝草”、“當歸何首烏”、“夙擅軒歧術”、“全憑藥石靈”,大門大開著,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從繡春的角度望過去,能清楚看到裡頭四四方方的棕黑色藥櫃賬台,夥計們正站在台後殷勤地在給客人抓藥。

繡春默默看了半晌後,天色暗了,在附近一個弄堂口尋到了一家小客棧落了腳。當夜,她獨自一人躺在泛了濕黴味的床上,輾轉難眠。

來時的路上,她曾反複想過接下來該當如何。毫無疑問,她上京的唯一目的,就是查證她懷疑的凶手,要為父親報仇。她也曾想過,徑直去找陳家的當家人,也就是她的那個祖父陳振,把一切都告訴他,讓他出麵懲凶。就算他與陳仲修有再化不開的深刻矛盾,畢竟也是父子。她不信他會無動於衷。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先不說她完全不知陳振此人如何,這也隻是她自己的強烈懷疑,完全沒有真憑實據,而且這麼多年來,陳家事務一直由那些人把持,必定早有了自己盤根錯節的實力。既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暗中想必也有防備了。自己的祖父陳振,既然那麼痛恨芸娘,對自己這個孫女必定也是厭惡至極。況且現在,對於陳振來說,自己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撇去他厭煩自己這一點不說,如何自證身份都是個問題。連官府都認定那場大火是意外,那些人怎麼可能輕易就被突然冒出來的自己的一麵之詞而打倒?

說到底,證據才是一切。沒有真憑實據之前,自己任何的貿然舉動都顯得缺乏說服力。

否定了這個念頭之後,剩下的一個選擇,便是隱瞞身份潛入金藥堂伺機行事。這並非不可能。陳家沒有人見過她。這麼做,一來能給自己獲得一個緩衝的時間。她需要在揭底牌前理清陳家的各色人物,做到心中有數。二來,便於暗中搜集證據。倘若有人真的做過這樣的惡事,毫無疑問,他們的目標就是陳家龐大的家業。目的一天沒達成,絕不會就此罷手。一旦有所動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她在暗處用心,想抓到狐狸尾巴,並非不可能的事。

主意打定,繡春終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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