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桐笑著委身,“多謝大人。”
玄霖,你到底是何出身,到底是不是太監,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步桐給貴妃和皇後請了安,在回去的路上,帶路的小公公把步桐引到了敬事房,步桐示意春桃又給了他兩片金葉子,
“今日多謝大人了,下麵的事桐兒不敢再勞煩大人親自帶著進門去,恐給大人招惹麻煩,桐兒自己進去便是。”
內官千恩萬謝連呼“郡主仁慈”,領了賞錢樂嗬嗬地走了。
步桐看著那熟悉的門匾,“倒是不曉得,那老林頭在不在?”
春桃跟在後麵小心地幫步桐整理衣擺,滿臉都是掩蓋不住的擔憂,“大人若是知了小姐來這種地方,定然得狠狠地罰小姐呢。”
步桐小聲回複,
“那便不要讓父親知曉。”
兩人這便走進了敬事房,裡側滿是書案,卷軸微微發黴的味道,倒很有接地氣的感覺,步桐看到一個熟悉的老太監,便過去朝他行了個禮,
“見過林公公。”
老林頭可算是這宮牆裡活得最自在的一人,隻有給錢,他做什麼都可以、什麼消息都打探得到,為人滑頭滑腦,不過倒也比那些虛與委蛇的人多了些真性情。
老林頭抬眼圍著步桐打量了一圈,似乎在仔細回想眼前盛裝華服的貴人是誰,步桐低頭淺笑自報家門,
“臣女是,南國公府,步桐,”
老林頭瞬間瞪大了眼睛,趕忙起身來跪下,尖細沙啞的嗓音一如往日,
“小人見過郡主娘娘。”
步桐示意春桃去扶,
“大人不必多禮,臣女今日到訪,還有一事求公公幫忙。”
老林頭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娘娘儘管吩咐。”
步桐抬頭看著這四周的文卷,
“大人,臣女有一舊識,早年間入宮做了宮人,如今遍尋不得,想來公公掌管敬事房多年,這裡多半會有線索……”
老林頭最是個機靈的,聽到這裡自然明白了步桐的意圖,趕忙低頭去,“回娘娘的話,敬事房的各位宮人資料,上麵有旨意,是不能隨意供人翻看的。”
步桐一個眼神,春桃上前遞出一個荷包,裡麵是滿滿一包金葉子,老林頭瞬間眼睛都直了。
步桐笑著低聲,
“大人不必擔憂,臣女隻是在這裡查閱一下,絕不會把宮中的信息帶了出去。”
老林頭立馬換了臉色,一副熟稔的模樣擠眉弄眼,“娘娘太客氣了,您又不是一般人,想來看什麼,儘管吩咐小的取來看就是,何必這般賞賜,小人實在惶恐啊。”
步桐低頭輕笑,“大人客氣了,這也是為了求大人幫臣女保密,畢竟……”
老林頭一副“懂”的模樣連連點頭,“小人明白,娘娘儘管進去翻看,裡麵的孩子們小人都趕走,娘娘什麼時候翻到要找的人,什麼時候喊小的一聲就成。”
老林頭的特色就是,隻要銀子給夠,那態度和服務就是星級的。
步桐委身,“多謝大人。”
……
敬事房的文卷可真多啊,步桐在一排排架子上尋找著,“永和十五年、永和十三年、永和十年……”
春桃在後頭跟著,“小姐要從哪年開始找湯大人的文案?”
步桐聳聳肩,
“我也不知,但玄霖應該是永和三年生人,四殿下說自小就見到了他,那至少是永和十年之前罷。”
春桃點頭,“那春桃就陪小姐一起來找,總能尋到他的。”
說著便在永和十年的櫃子前抱下一堆泛黃的文卷,隨意地坐在地上就開始翻找。
步桐也跟著去抱下一堆,胡亂坐在地上翻著,一頁頁翻過去,都是這深宮裡的一個個鮮活的人,早年入宮的人因為各種事大有折損,多數不得善終,步桐看著那一個個紅色的叉號,隻覺得心底發涼。
不知過了多久,春桃突然蹦了起來,“小姐,湯玄霖!”
步桐趕忙接過來看,永和九年的一個文卷上,赫然是湯玄霖的文字:
“永和九年春,杭州禦造左正道之妹,左湯氏之子,名玄霖,入宮。
永和十三年,湯玄霖入選皇子伴讀,隨侍四皇子穆禾笙。
永和二十一年,四皇子單獨立府,湯玄霖出宮侍奉,離宮。”
春桃趴在一旁看著,“這麼簡單啊,小姐我們翻了這大半日,就得了這門點沒用的東西。”
“誰說沒用的?”步桐笑著伸了手指在左正道的名字上點了幾下,
“如果我記得沒錯,如今這位左大人可是位至戶部侍郎,東國公的左膀右臂,掌管天下錢財,可是重臣中的重臣,湯玄霖是他的外甥?怎得藏的如此之嚴?”
春桃皺眉,“那我可得說句小姐不愛聽的話,畢竟湯大人入宮的時候早,那時候左大人莫不還是個杭州禦造局的人嘛,這樣一位九品芝麻官的外甥入宮尋生活,如今左大人位高權重,怎麼還會去認一個做內官的外甥。”
步桐仔細想著,
“不對,若湯玄霖隻是個普通宮人,那還說得過去,可如今東廠權勢滔天,這又是何必?”
更何況,那左正道分明是東國公一派,穆禾荃的人,若是自家外甥在四皇子府做管家,這其中,多半還有彆的什麼緣故。
步桐扔下懷裡的文卷,起身拍拍手,
“罷了,就先到這裡,我們去拜訪一下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