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禾沉默了幾秒,斂下眸,而後驀然開口,道。
——“白醫生,不好意思。這是我們倆的私事,請麻煩您不要插手。”
——“當然,我也知道你們為何事而來......”
——“事成之後,關於‘畫夢引’的引子,我會親自帶你們去尋找。”
白無咎凝神,望著她,似乎是在沉默之中反複斟酌著她的話語背後的可信度。
而此刻,地下室裡的氣氛一片死寂。
空氣中蔓延著一股濃鬱的潮濕腐爛氣味。
旁邊,穿著一身黑衣的黑未央眉頭緊鎖,垂在身側的雙手在輕微顫抖。
白無咎眉眼犀利,麵容俊美邪魅,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妖孽氣息仿佛要將人吞並。
——“哦?那你要如何幫我們?”
——“看來阿離中的‘畫夢引’和你有關?既然你都能趁人不備之時下毒,我又如何能夠選擇去相信你?”
白無咎今日裡前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尋得‘畫夢引’的引子。
為此,他甚至自願踏入這愛恨情仇,明刀暗箭的沼澤。所以,再多的附加條件,都無法改變他的初衷。
溫之禾的表情有些難堪。
白無咎似笑非笑,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有規律的敲打著,托在手中的燈盞底盤。他直呼其名,語氣微微有些硬。
——“溫之禾小姐。”
——“我認為,若是有求於人在先,還請麻煩你拿出最大的誠意來。”
——“不然......”
——“我就隻能從張石玉身上入手,展開調查了。”
——“但若是這樣一來,你的計劃不也得被打亂了嗎?我看,我們還是以禮相待比較好,沒必要打打殺殺、你爭我鬥的,你說呢?”
不長不短的幾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起了寒顫。
黑未央完全相信白無咎有這個能力,並且一定會說到做到。
白無咎眉目淡淡,再度把選擇權交回到溫之禾的手裡。
他不圖榮華富貴,不求名利萬千。
他隻要求他的阿離,平平安安。
————
溫之禾輕輕搖了搖頭。
在這個昏暗狹小的地下室裡,她第一次感覺到進退兩難。
向前一步,她拗不過白無咎。
後退一步,卻又是滿腔的不甘心。
——“隻要你帶我拿到引子,我可以答應你,在這之後,此事我便不再插手。”
——“全憑你意願而定。”
白無咎抿了抿唇,神色淡漠。
————
陰暗潮濕的地牢裡,張石玉的神情狼狽無比。在強烈的掙紮和反抗過後,他的雙手也已經在鐵鏈的重重阻撓下,硬生生地磨出了滿地的鮮血。
他躺倒在地上,聽著飄蕩在頭頂上方,你來我往的交談聲。
真是可笑。
他作為當事人,居然在不知何時,已然淪落成雙方談判的最大籌碼。
在地麵表層之上,在最貼近鐵門的空位旁,他一字一句的聽著,鐵門的那端,雙方的爭執與權計。
聽到最後,他驀然接收到了白無咎的意思。
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一瞬間,張石玉感受到全身上下所有的疼痛,都如同大山一般壓覆而來。他的大腦宛若當頭一棒,嗡嗡直響。
什麼醫生病人,什麼負責到底,全部都是騙人的。
在極度的落差之下,張石玉不禁自我懷疑。
他這是在做夢嗎?他應該是在做夢吧?這裡的一切,包括在場的人物,都是他的想象,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