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你害怕了?”
——“我好歹也是一介貓妖,難道還能因為中個毒,就永遠變成睡美人了?更何況,這不是還有你嗎?”
白無咎垂下頭看她,依舊沒說話。
在人間暫住的這些時日裡,他早已習慣了身旁少女吵吵鬨鬨的陪伴。過往的日子裡,有關阿離的一動一靜,都在極速的倒放回憶裡化作了無形的溫柔刀。
一刀一刀,無影無形。
明明沒有絲毫的棱角,卻一點點劃開了他的心。
是啊。
他不能讓她等太久。
白無咎笑了笑,音色很沉,宛若棒槌擊鼓,寬厚的鼓麵上回聲久久不絕,聲聲徹響。
——“阿離,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儘快幫你解毒的。”
——“至於黑未央......”
——“我還是選擇相信他。”
阿離聞言,睫毛撲閃,眼眸裡波光流轉,笑道。
——“好,我信你。”
她回答的字字句句裡,尾音拖長,婉轉纏綿。
而後不久,她便又陷入到深深的沉眠之中。
屋內紅燭不滅,屋外殘月高懸。
————
滿目的夜色濃墨漸漸散去。天微微明,雲層之下隱隱約約顯露出幾分天光。
這是一個被蠟燭照得亮堂堂的房間。
白無咎依靠在桌子邊角,桌麵上堆滿了各形各色的藥材。無數瓶才剛被配置出來的藥水,被他隨意的裝在細細長長的玻璃管裡,圍著管架擺放成了一排。
玻璃管底有氣泡冒出,咕嘟咕嘟的液體從上流向下,又從下向上湧。所有來回反複的咕嘟咕嘟聲混合到了一起,使得整間屋子好像沉浸在了大海之中一般,波濤洶湧,水聲四溢。
白無咎的木鞋“吧嗒吧嗒”地踩在了凹凸不平的木板與青石板交雜的地麵表層上,他纖細白皙的手指,捏起了散落在桌麵上的藥材,不久後又放下。
他的嘴裡一直不停地在嘀咕著些什麼。
過了一會,他似乎終於找到了令他稱心如意的藥材。白無咎眉眼一動,雙眸中有無儘的喜色迸發而出。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藥材磨成了細細的粉末,然後又舉起右手中的滴管,將裡麵不知名的液體緩緩滴入。
液體緩緩滲透進粉末之中。
白無咎凝視著這一刻,一雙閃爍的雙眼裡是蓋不住的疲憊與困倦。
昨夜,在阿離重新陷入沉睡以後,他便移步到了這張製藥桌前,不斷調試著可能會有用的藥品。
眼看著夜色漸漸褪去,白日將近,紅燭燃儘又換新,燈光久久不滅。
白無咎已是一夜未眠。
同樣的是,黑未央也一夜未歸。
玻璃試管內,一道道壯麗的藍紫色光芒從粉末與液體貼合的罅隙中,不斷地折射出來。試管底端是冰冷的火光,在極強的衝擊力下形成了一個美麗而壯觀的圓柱形。
靠近玻璃試管口的頂端,有淺綠色的煙霧不斷冒出,餘溫的躁動彙聚成了一團,然後又漸漸隱身進周圍寂靜的空氣中。
“哐當哐當。”
醫館裡的搖擺鐘在齒輪的牽動下,來回反複製動著金屬鏈條。環環相扣,等到鏈條走過一半時,銀質的小球落下,金屬在摩擦間發出了“嘎吱嘎吱”的可怕噪聲。
下一秒,小球直直墜向地麵,在即將觸碰到木地板的那一刻,搖擺鐘的活孔門被彈開。緊接著,一股反向的力量將銀色的小球重新拉回。
“嗖”的一下,一道銀色的光痕路過了與它來時同樣的路徑,進而重新被吞進到搖擺鐘的孔洞中。
等到鐘麵上的活孔門完全打開的時候,紅燈即刻亮起,白板紅字上,標注著大大的兩個字——“有人”。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