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入夜時分,康寧長公主府。
今日是初一,是眾人皆知的康寧公主召見駙馬南宮侯侍寢和樂的日子。
後宅的寢殿裡,殿內的地燈和壁燈已悉數熄滅,康寧公主的貼身侍女穀雨將金絲楠木拔步床的床簾悉數拉好,又在上床的地坪上鋪上了一層厚被,以供南宮侯睡覺。
康寧公主和南宮侯成親二十餘年,同睡一榻不足一年便分床而睡了。
隻是康寧公主為了顏麵和名聲,也為了在陸序臣麵前保持著夫妻恩愛的表象,才一直在外人麵前假裝恩愛。
“聽說你上回從江南回來以後,府上又多添了幾個瘦馬?”康寧公主輕嗤,語氣中滿是不屑。
南宮侯懶得回應,隻翻了一個身,又窸窸窣窣朝外挪了挪,以示自己的回應。
“你可得藏好了,免得又被序兒發現了。”
南宮侯仍是沒有搭話,這反倒激起了康寧公主的怒火。
“序兒平素這般規矩,若不是你,序兒也不會離家出走!都怪你!”說完,康寧公主從被衾中探出一條腿來,狠狠地往地坪上的南宮侯踹了一腳。
南宮侯也是血性男兒,年輕時也曾征戰沙場,此時哪受得了這般欺辱,他“謔”地站起身來,在黑暗中涼涼地盯著床上的身影。
康寧公主儘管年近四十,卻因為保養得當,身姿依舊窈窕,此時在綽約燈光的映襯下,更顯旖旎風姿。
康寧公主見南宮侯站了起來,一時氣勢上被壓了一頭,隻得繼續逞口頭之快:“若不是你平日裡對序兒這般冷淡,又讓他知道了你在府中養瘦馬,他豈會這麼久都不回來見我?”
隻是南宮侯心裡清楚,陸序臣離開,並不是因為他發現了他倆各過各的。他在府中養瘦馬的事,陸序臣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而康寧公主在府中養伶人的事,陸序臣也早已知曉。隻是陸序臣自幼懂事,在康寧公主麵前裝作不知道罷了。
陸序臣離開,是因為他聽到了一個隱藏多年的秘密——他不是南宮侯的兒子。
如今,既然陸序臣已經知道了,南宮侯也不想忍了。
他朝康寧公主冷聲道:“這麼多年,我為何對他這麼冷淡,難道你心裡不比我清楚?當年,你和清風樓那個伶人之間的事,鬨得滿城皆知,我又豈會不知?”
話已說開,南宮侯也無法再繼續呆下去,便顧不得滿臉驚愕的康寧公主,掀簾走出了寢殿,又從北門,走出了公主府,上了回南宮侯府的馬車。
康寧公主端坐在床榻上,愣了許久,直到穀雨察覺不對,快步走了進來,方全身失了力氣一般,垮了下來。
“穀雨,他竟然以為序兒不是他的兒子?”康寧公主喃喃,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穀雨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輕撫著康寧公主的背,拍了又拍。
“他竟然將這份懷疑藏在心底這麼多年?難怪……難怪序兒從小想與他親近,他都這般冷淡……”
康寧公主又顧自傷懷了許久,忽然又驀地抬起頭來,神情有些緊張:“那序兒可是聽說了什麼?他不會已經知道……”
康寧公主不敢往下細想。
去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