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逾越(2 / 2)

沈斂好沒有立刻回話。

她向澤玉招了招手。

澤玉隨之俯下身子跪坐在腳踏上。

澤玉的發絲光澤柔亮,沈斂好輕揉的撫摸了一下他的頭頂,帶著顯而易見的困惑回話道:“不是小陳大人先提出問審眾人的嗎?本殿成人之美罷了,崔方士怎麼能說是為難,真是叫人傷心啊。”

屏風上濃黑的人影在挪動,崔病庸看見澤玉緩緩朝榻上的人走過去。

他竟棲在了她的膝邊。

語調還是先前的那個語調,

崔病庸偏偏聽出了一絲冷意。

崔病庸連神思都停滯了片時,他想到福寧的亡夫,想到澤玉分明也是個男子。

他有點難受,心口很悶,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勾了勾,蜷曲在一起,儘力語調平穩道:“可陳判官連著審問了三個半時辰,至今還滴水未進。”

沈斂好手下的動作一停,眯起狹長妖麗的眼眸,漫不經心道:“我說崔方士怎麼久久不離,原來是心有不滿,為小陳大人鳴不平來了。”

崔病庸身體向前傾了些許,溫聲解釋道:“殿下,我並非不滿。隻是此舉容易叫知縣府眾人寒心,況且陳判官也是為了百姓,殿下不如給他時間仔細問審,並不是非要急於一時的。”

沈斂好抬眼看向屏風,倒映的不過他的一道濃黑剪影罷了,當真可窺見“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瀾庭山勸諫她是因為她是心腹,可崔病庸呢,區區一笛之情?他算個什麼東西敢來質問。

沈斂好隨之偏了偏臉,挽起的長發徒然散落,白玉簪子落在地上應聲而碎,澤玉弓身想去撿,她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不要那玉簪了,嘴上不忘諷刺道:“崔方士認為不允飲水就算是折磨了麼?那可真是太看不起本殿了。小陳大人冒犯在先,執意要拿我殺雞儆猴以此震懾各世家。若人人都能來驗我的身,審我府中的人,本殿又該如何在臨安立足?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崔病庸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沈斂好心中不耐,輕輕笑了一聲,聲調拖得慢而輕。

崔病庸與明懷玉長相有幾分神似算得了什麼,他有那一顆痣又如何?她昨日還有禮有節,又是說此後不會相忘又是誇人俊秀,今日就可以在“見你是我之幸”後翻臉無情。

“罷了,崔方士既然不忍小陳大人受苦,自己出去和他們一塊站著便是,想來心生憐憫之人也能親力親為的感同身受吧。”

她越來越煩,所幸將話說的更絕,當真半分情麵都沒有留給對方:“崔病庸,你何必來這一趟?”

“要說起情分,不過你曾聽過我吹簫而已。”

“昨日你不請自來,今日你妄圖規勸,也該問一問自己了,聽過長公主吹簫之人過百成千,你在其中又算得了什麼?”

崔病庸從未如此難堪過,被她三言兩語激出了一點淚意。

溫婉良善的是她,刻薄冷清的也是她。

她是京都深宮裡長出的金枝玉葉。

他驀然回想起福寧傘麵與他的傘麵相貼時、手中握傘的重量,不知如何言語,隻呐出一句:“殿下……”

沈斂好半闔著眼,不作回應。

澤玉倒是聽過沈斂好這樣不假辭色的狠話,心有淒淒,想側身抵著她的雙膝靠著,被沈斂好製止了。

他們猶是相隔半尺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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