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麵包車停在街道旁邊，趙東坐在副駕駛裡，右肘戳著車窗，嘴上叼著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遠方。
後座上，秦猛和王凡坐在一排，一個靜靜的不吭聲，而另外一個則是渾身不停的哆嗦著。
“咋了你，從上車就亂顫？”秦猛扭頭衝王凡問了一句。
“沒事兒，東子開著窗戶呢，我有點冷。”王凡從兜裡掏出煙盒，自己叼了一根，又給秦猛嘴上插了一根，但他在給秦猛用打火機點火的時候，足足打了四五次都沒打著，手掌一直哆嗦著。
“凡，要不你回去吧。”秦猛十分認真的勸了一句，此刻，他並沒有任何鄙視的意思，隻有關心。
“……破B打火機，不……不太好使。”王凡硬著頭皮說道。
“哎！”秦猛歎息一聲，自己點著了火機，伸手摟住王凡的脖子，就沒再說話。
“哥，我姐是不是喜歡上你了？”王凡沒話找話的問道。
“哎！我和你姐，碰見的時候不好，趕上的事兒不好。”趙東憋了半天，也認真的回道。
“行啊，你倆不處對象也好。你都不知道，她脾氣可衝了，而且還任性，你真不一定能降住她。”王凱隻能如此勸說了一句。
嘮完這個話題，車內再次寂靜無聲。而這四個人裡，有的人很怕，但是不願意走，有的人不怕，但卻無可奈何的拿起了槍刺和大卡簧。
西北風卷著雪花在街道上刮著，麵包車像是在暴雨中前行的一葉扁舟，搖搖晃晃的等待著，忐忑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眨眼間來到了九點半。
………
東城，水上公園廣場內，一台台出租車摻雜著私家車支著大燈停在原地，足有二十幾輛。
這些車的車牌子被抹布擋上，四個車門敞開，露出座椅上放著的刀槍棍棒。
大批二十啷當歲的青年，穿的溜光水滑，不是在打著電話，就是三五成群的站在一塊嘮嗑。
如果從遠處望去，一眼就可以看見，這裡聚集了起碼一百多人。
“喂，鐵子，我濤子。啊，對，我們還沒走呢，馬上去辦事兒。嗬嗬，不是我的事兒，幫一個哥哥，叫小魚你聽過吧？對，恩，就是他！對夥？我沒聽說過，好像JB叫啥東，恩，沒名兒的一個籃子。沒事兒，我給你打電話就是問問，你們今天晚上接沒接到辦事兒的信，我想知道對夥搖沒搖人！沒接到啊？啊，那行了，我知道了。嗬嗬，行，你要願意過來就過來，我們這兒都一百多人了。恩，人頭二百點，行，過來打電話吧。”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坐在一台CRV車裡，車門敞開著，一半身子在裡麵，一半身子在外麵的打著電話。
大概過了五分鐘以後，小魚開著一台豐田霸道，帶著四個漢子走到了廣場中央。隨即小魚衝著CRV車裡的青年問道：“還有人嗎？”
“再過十分鐘，還來三十人。”青年笑著回道。
“尼瑪的，這都啥樣了？一百多號了，就這些人去，就嚇縮縮他，你不用搖了。”小魚身後的一個壯漢，大咧咧的回道。
“你打聽了嗎，對夥今天搖沒搖號？”小魚背手衝青年問了一句。
“我問了，今天晚上除了咱辦事兒，其他人都沒有在市區接到活兒的。”青年非常肯定的說道。
“行，攏一攏隊伍，咱走了。”小魚大手一揮。
“來，人都往這邊聚一聚，左手戴上白手套，帶隊的人，右胳膊給我纏上手巾！有刀的拿刀，沒刀的拿鎬把子，快點上車！”青年走下CRV，一邊提著褲腰帶，一邊高聲喊道。
“呼啦啦、”
大批青年開始分散，各就各位的拿武器，分手套。
兩分鐘過去，人已經基本都上車了，眼瞅著就要走了，但這時，石磊開著大切諾基趕到了公園廣場邊上。
“你們先整，大哥來了。”小魚一看石磊駕到，頓時夾著褲襠跑了過去。
“唰、”
大切諾基的車窗降下，石磊坐在副駕駛裡抻著脖子問道：“咋地，要去啊？”
“必須滴啊！”小魚毫不猶豫的說道：“草泥馬的，他不叫號嗎？今天我就給他砸太平間裡。”
“來，你上車，我跟你說。”石磊沉默一下，隨即衝著小魚勾了勾手。
……….
槐裡路西吳大道。
“嘀鈴鈴，”
趙東褲兜裡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掃了一眼來電，隨後接起說道：“寶哥？”
“你去了嗎？”萬寶直接問道。
“啊，來了。”趙東也沒隱瞞。
“對夥去了一百多人，嗬嗬，石磊剛剛過去檢閱，咋地，你真要乾啊？”萬寶笑著問道。
“不乾，我來乾啥啊？”趙東撓著鼻子反問了一句。
“東子，今晚來我家吧。”萬寶思考了一下，語氣挺認真的說道。
“嗬嗬，不用。”趙東毫不猶豫的拒絕，但是緊跟著補了一句：“哥，你意思我明白，我也謝謝你。但說好約在這兒，那今晚隻要我不死，肯定就不走。”
“咋那麼犟呢？”
“哈哈，寶哥，一百人我見過，但一百個敢殺人的人，我還真沒見過！我們就四個人，四把刀，一會準備用繩子捆在電線杆子上，隻要腿不給我砸折，我讓他們靠前一個，就躺下一個！”趙東雖然是笑著，但語氣非常認真。
“你想明白了，我就不勸你了。”萬寶沉默一下，繼續說道：“完事兒來我家喝酒。”
“妥了！”趙東乾脆的掛斷了電話。
…….
與此同時，四分貨場。
“四哥，小魚他們叫了一百多號，趙東好像還真去了。咋樣，咱攙和一下，幫小魚捅趙東一刀，我帶點人過去？”黃哥躍躍欲試的說道。
“老黃，你說人生下來都一樣，但為啥有的能乾房地產，有的就隻能賣菜呢？”丁四分玩著QQ鬥地主，頭都沒抬的問道。
黃哥一愣。
“眼光決定發展，心態決定命運。乾房地產的人，會把思維層麵停留在跟賣菜的人合夥做買賣上嗎？你跟小魚一塊辦事兒，你管他叫朋友，還是叫大哥？”丁四分語氣平淡的說了一句。
黃哥聽到這話，臉唰一下的紅了。
“……彆跟下三濫一塊玩，跟點像樣的人往一塊湊湊，說不定，你還能提升提升。”丁四分說著就擺了擺手。
……….
“十點了，人咋還沒到呢？”王凱等的有點煩了，不停的看著手表說道。
“唰唰，”
話音剛落，昏暗的道路對麵，突然泛起晃眼的大燈光芒。
“呼啦，”
秦猛猛然坐直身體，直接攥住了一把十幾厘米長的八一軍刺。
“來了，”
王凱喊了一聲，直接攥住鎬把子。
“當啷啷，”
王凡手裡抓著片刀，眼睛盯著對麵過來的車輛，身體哆嗦的更加明顯。手臂的顫抖直接造成刀背磕在前方座椅上，泛起悅耳的叮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