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一下情況,”李國強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桌上,隨即點了根煙問道。
“楊凱在車內打趙東這槍有點怪異,如果說是啞火吧,但子彈又打出去了,要說沒啞火呢,這子彈基本又沒啥威力可言。”技術員皺眉回道。
“啥意思?”李國強一愣。
“這麼說吧,子彈威力大小取決於槍口動能,通俗點說就是子彈從槍口打出去的初始速度。而這個初始速度越快,子彈威力越大,但初始速度的形成,跟子彈規整的線條和發射藥有很大關係。可楊凱打趙東的這一槍,發射藥明顯不夠,彈頭應該也被用硬物刮過,所以,子彈打出去,隻是傷了趙東的腦瓜皮。”技術員詳儘的解釋道。
“子彈已經打出去了,發射藥夠不夠,你怎麼知道?”李國強有點傻的問道。
“大哥,推算明白嗎?”技術員略顯無語。
“槍裡還剩幾發子彈?”李國強再問。
“兩發,”
“有改動嗎?”
“都有一點,但這不一定是人為的,因為這破槍都是嚴重不合格的。江湖貨,能射擊就不差啥了。”技術員如實回道。
“行,報告我拿走了。”李國強掐滅煙頭,隨後拿著鑒定報告就走了。
………
走廊內,李國強一邊邁步向前走,但一邊又總感覺不對勁兒。表麵上看,楊凱是挾持了趙東,隨即看到警察來後心裡出現了巨大波動,所以持槍傷害了趙東。
而趙東出於自我防衛,直接用鑰匙把楊凱抹脖了。
這一切似乎都挺合理,但李國強卻根本不知道趙東跟楊凱在車內說了什麼,而且楊凱打趙東的那一槍,怎麼就那麼巧,趕上了一個變形的彈頭,並且發射藥又恰好不夠呢?
五分鐘以後,李國強第一次對趙東進行了審問。其實說是審問,但更像是朋友聊天。
“小東,為啥找楊凱啊,楊凱為啥能見你啊?”李國強給趙東倒了杯水,隨即直接問道。
“我是通過城北一個朋友找的他。”趙東答道。
“社會人士?”李國強問。
“對,”趙東點頭。
“楊凱那把槍,過沒過你手?”李國強沉思了一下,直接問道。
“過了,”趙東停頓一下,點頭說道。
李國強聽見這話,頓時一愣,他沒想到趙東直接承認了。
“槍上沒你的指紋啊!”李國強補充了一句。
“我沒敢碰,因為我不知道槍上有啥事兒。而楊凱要想槍,所以答應跟我見麵,想用錢買過來。我缺錢,但不缺德,所以,就發短信通知了你和王欣。”趙東抬起頭,目光坦然,臉上沒啥表情。
李國強聽到這話,麵無表情的看著趙東,二人對視,一陣沉默。
五秒以後,李國強走到趙東耳邊,沉默一下,輕聲說道:“你想殺了楊凱?”
“沒有,”趙東乾脆的回道。
“沒有嗎?”
“沒有。”
“於公我是你上司,於私咱們喝過酒,小東,我真希望你沒有。”李國強喘息一聲,隨後用手拍了拍趙東的肩膀,轉身就要走。
“彭隊,”趙東沉默一下,突然叫了一聲。
“唰,”
李國強回過了頭。
“小賀可能在三原,人質可能還活著,楊凱說的。”趙東看著李國強說道。
“你都跟誰說了?”李國強思考了一下問道。
“在你之前,誰都沒說過,在你之後,我準備告訴丁四分,我欠他的。”趙東坦然回道。
“回家好好休息。”李國強點了點頭,直接關門走了。
……….
當天晚上,趙東走出了二處,但心裡卻透著一股莫名的煩躁。
因為在楊凱的事情上,他給自己大哥,打了一個最不想打的電話,說了一句最不願說的話。
他不想再跟以前的生活有任何牽扯,但生活就是這樣,很多事兒是由不得自己的,現在人情已經欠了,那就等待一個機會還了它。
出了二處以後,趙東打車去了東風鎮的醫院,但在出租車上的時候,他撥通了丁四分的電話,並且如實告知了小賀的消息。
丁四分也沒說謝謝,隻說回頭再談,隨後就掛斷了手機。
趙東趕到醫院的時候,秦猛,王凡,還有張斌都在。
病房內,幾人都很沉默,趙北躺在床上,默然凝望的看著自己親哥。
“北北,跟哥說一句實話,雲頂豪庭地下停車場裡,你到底參沒參與直接綁架?”趙東給北北剝著橘子,輕聲問道。
“沒有,”趙北虛弱的搖了搖頭。
“要綁架事兒,你知道多少?”趙東再問。
“我啥都不知道,小賀就說給我兩萬塊錢,讓我幫他開車。”趙北解釋了一句。
“北北,來之前,我都想好了,你隻要不判死刑,哥……都想讓你投案。”趙東低著頭,咬牙說道。
“……”趙北無語。
張斌,王凡,秦猛,聽到這話,也都看向了趙東。
“東子,真投案啊?不行,躲一段時間吧,我在外地有個親戚。”王凡張嘴就想說話,他的思維有點像鴕鳥,是兄弟幾人裡麵,最他媽不願意正視錯誤,正視困難的。
“北北,我覺得你哥說的對。你就開了個車,具體計劃沒參與,也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根據刑法推斷,你應該沒多大事兒。投案,是可以考慮的。”秦猛自從進了一回看守所,那整天刑法不離嘴,就好像受過多大深造似的。
“哥,我不想進去……!”趙北憋著嘴,麵色蒼白的看著趙東說道。
“北北,人犯錯了,就要認錯,就要接受懲罰,跑,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離開家裡五年,原本以為啥事兒都沒有了,但最終還是老頭幫我賠的償。你不進去,身上就永遠背著事兒。王凡安排你去躲著,但你拿什麼生存?你沒飯吃,就還得犯罪,明白嗎?”趙東目光尖銳的看著弟弟,咬牙繼續說道:“你投案,哥,就是砸鍋賣鐵,也給你找最好的律師。”
屋內一陣沉默,趙北腦袋縮卷在被褥裡,渾身顫抖,似乎在哭泣,似乎在害怕,但他沉默許久後卻問道:“哥,我就問你,看守所裡是不是真有找男人的……”
“噗,”
張斌一口開水直接噴在了王凡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