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敢再嬉笑。
唐徐兩人見學生們大氣不敢出,作為壽星的水春航更是被罵得跟個鵪鶉似的,他們覺得家塾的學生都很勤勉,李彌這話狠辣嚴重,嚴重打擊少年兒童的自信心。
況且這番話根本沒有必要,因為科舉馬上就要廢除了。
“攸之,科舉固然重要,但孩子們聰明勤奮,就算不考科舉,走彆的路也是前途無量。”李家幫了他們很多,唐頌希望能夠投桃報李,於是旁敲側擊,“你也可以考慮一下新式學堂,不必死磕科舉。”
“先生此言差矣,不考科舉如何當進士,不當進士如何登朝入閣?”李彌知道兩人心在西學,誌不在朝野,可他肩負延續家族進士榮光的重擔,他們如何能懂自己的苦心孤詣。
唐頌不願勸鑽牛角的人,但想到李翰林,決定再點他一下:“今上學習西方諸國,改製迫在眉睫,興許改製之後就不再科考,你還年輕,早些掙脫科舉樊籠,會有更廣闊的的天地等著你。”
“先生在西洋求學多年,哪裡懂官場的門道。”李彌聽唐頌這樣說,哈哈一笑,“搞洋務的李中堂是丁未年進士,喜西學的張香帥是探花出身,內閣諸臣哪個不是兩榜進士。任他如何改製,學東洋也好,學西洋也罷,都是殼子。科舉入閣,乃是規矩。”
徐圖見李彌沒聽懂唐頌的暗示,決定索性捅破這層窗戶紙:“倒不是內閣,就是這個科舉吧它……”
“彌十二中案首,十八中舉人。”李彌冷言打斷道,“雖遠不如兩位博學,但想著也能靠自己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不會落魄到以抄寫和教書為生。”
兩人聽他明褒暗貶,隻覺得熱臉貼了冷屁股,也不再勸,隻祝他早日金榜題名。
李彌虛虛謝過兩人,提了水春航去書房,留下一眾陪客。
晚飯時刻,曹夫人來說李翰林與客人有要事相商,怕今晚無法與兩位先生敘話,讓兩位先生與她一道用個便飯。
兩人隨曹夫人吃了晚飯,略說了幾句話就回了太清宮。
二更已過,李翰林前腳送完友人,後腳就讓小廝去喊李彌和水春航。曹夫人見這麼晚了,讓官人明日再問兩人的書。
李翰林擺擺手,隻催小廝快些去叫人。
朝中故友來訪,又帶了密友書信,如今朝廷局勢大變,這兩人在小輩中最是出類拔萃,須得為兩人早做打算。
“三叔——”
“三外公——”
李彌和水春航見了李翰林,齊齊問禮。
李翰林讓兩人不必拘謹,坐下來喝些安神茶,見水春航眼睛紅腫如核桃,便問怎麼回事。李彌先開口回應,說是他略訓誡了幾句。
李翰林知道今日是水春航的生辰,曹夫人一早就送了壽餅去。
“小人兒家過生辰總歸是要樂樂的,彌兒你還是過了些。”李翰林知道他這個侄兒的性格,李彌雖有一張迷惑人的軟臉,心卻比數九寒冰都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