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趙掌櫃親自請了相熟的車把式送他們進城。
三人進了城,幾番打聽才走到夥計口中的東街,挑了一家看起來最氣派的首飾店進去。
此店名珍寶齋,店如其名,進門便是滿目珍寶。
“有沒有搞錯,我這個戒指是鑽石加鉑金,鑽石懂不懂!“柳雨霏聽了令人發指的低價,很難不咆哮,“珠寶中的貴族,法國皇室禦用,拿破侖加冕都用這個牌子的珠寶,你看看你開的這個價合理嗎?”
“老夫不認識什麼輪,隻是這上麵鑲的石頭還沒綠豆大,我出二兩銀子仁至義儘了。”掌櫃斜了三人一眼,捏著山羊胡不疾不徐地回道。
“石頭?這叫鑽石,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懂不懂啊你。”柳雨霏翻了一個大白眼。
“那不還是石頭嘛。”掌櫃撇撇嘴,端起冒著熱氣的茶水,上下打量唐頌和徐圖,見兩人頭無長辮,穿著奇怪,像是洋人的打扮,想來是給洋人做事的,但風塵仆仆,一看就是遭了難。
“老板,二兩銀子確實少了,我們在外國買這戒指花了不少錢,二兩銀子怕還不及零頭,你看一百兩怎麼樣。”唐頌將柳雨霏拉到身後,微微拱手道。
她其實也不知道這戒指在一百年前到底值多少錢,先把價格抬高了再說,做買賣比的就是膽氣。
“小兄弟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掌櫃呷了口茶,幽幽道,“這非金非玉的玩意兒,我出二兩都是看它樣式還算彆致,你妹子要是真舍不得這戒指,去隔壁當鋪把衣裳當了唄,這衣裳看起來倒是能換幾個錢使。”
唐頌無奈,這年頭鑽石又不流行,鉑金也沒被普及,清朝人也不認品牌溢價,隻能任人砍價。
“掌櫃的,大少爺來了——”簾外有夥計傳話。
掌櫃一聽東家少爺來了,想趕緊結束這樁生意:“您幾位要是誠心賣,我就出三兩銀子,要不您就到彆家問問去,要是哪家兒能比我出得高,我給您出雙倍價錢。”
“不賣了不賣了。”柳雨霏從來不是吃虧的主,一聽三兩銀子,拔腿就往外走。
三人問儘了街上的當鋪金店,開價竟比二兩銀子還低,不得不又轉回珍寶齋,賤賣了戒指。
一路上,他們接受了路人好奇探尋目光的洗禮,除了服裝打扮的原因,更多是因為柳雨霏。
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唐頌站在旁邊都感受到了,飛了幾個銳利眼刀過去也沒能製止。
看了一眼表妹,寬鬆的駝色大衣將人包裹地嚴嚴實實,隻是腰帶勒出了纖細如柳的腰身,裡麵穿的小V領連衣裙露了一截纖細鎖骨和白皙皮膚,引得登徒浪子目光流連。
她跟徐圖尚且還可以將就將就,隻是柳雨霏必須得換身行頭。
三人來到一家布店,看了一套現成的齊整冬裝,一聽居然要近一兩銀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店家見三人細皮嫩肉,談吐得體,不像沒錢的主兒啊。唐頌隻好將路遇劫匪的故事又講了一遍,還添油加醋地將他們塑造成了囊中羞澀到隻能靠妹妹典當首飾換路費的苦命讀書人。
店家一聽,還沒等唐頌砍價,就大罵了一頓珍寶齋,將其中的彎繞說與了三人。
那珍寶齋是敦煌最大的首飾鋪子,是敦煌首富索家的產業。
半條東街都是索家的,街麵上的典當鋪、銀樓也都是索家的,像唐頌他們這種外鄉人典賣珠寶,隻要珍寶齋的掌櫃瞧上了他們的東西,派個夥計跟溜著,給其他店鋪的掌櫃通個氣,就彆想賣出更高的價錢。
“公子,你們這是被坑了,那珍寶齋慣會壓價。”店家一聽口音就知他們是外鄉人,無奈搖頭,“小老兒雖不知你們賣的東西價值幾何,但肯定是賤賣了。若是正經的珠寶首飾,隻要拿到蘭州去賣,就算不去蘭州,去肅州都能多賣些錢,路費食宿算在裡麵也都能勻補回來。”
好在賣時唐頌說的是活當,有回旋的餘地。店家也是個熱心腸,讓他們先去把首飾贖回來,衣裳就先穿著,寫個欠條,等首飾賣了好價錢再還不遲。
三人一聽,連忙道謝,飛奔去了珍寶齋,店裡的夥計一聽來意,笑著說掌櫃有事出去了。
唐頌也是個生意人,哪裡不知道這些套話,但她知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也不想跟那夥計理論,從徐圖背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