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琰也隻淡淡地回複:“焚化了。整個玄蛇一族都如是。”
錦瑟也不是沒有血性的男子,隻是平時太溫柔了,溫柔到沒有脾氣。
可事到如今,他一腔怨懟實在忍不住噴發,當即召出武器直攻上琰,他當然沒想過拚出個你死我活的下場。他原隻是打算跟那個鐵麵的上神酣戰一場,若實力允許他用鋒刃劃破上琰的肌表,教上琰也嘗一嘗疼痛的滋味,則再好不過。不然,折隕在上琰手下,與胥清同歸,為這瘋狂的一生劃下句點,也無不可。
上琰不避戰,卻對他手下留情,處處給他留足了餘地。
最後,精疲力儘的東域神君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任憑眼淚鼻涕滿臉橫流。
上琰踢了踢他,問:“鬨夠了麼?鬨夠了就趕緊起來。”
他沒動,腦海裡翻來覆去全是胥清的影像,他流著可憐巴巴的淚水,有氣無力地央求上琰:“琰君,封鎖我的記憶吧。我現在很不好,我快做不了神仙啦!”
說實話,錦瑟那副要死不活的頹廢模樣也令上琰感到頭疼,既然錦瑟自個兒覺悟到斷舍前塵,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就這樣,為了覆滅那慘重的過往,錦瑟狠下心讓上琰封鎖了自己有關胥清的一切記憶。
人死不能複生,而他還要繼續為他的蒼生謀福祉。
她屍骨無存,而他仍要繼續輝耀一方……
什麼會是打開那些記憶封印的鑰匙?上琰也說不上來,或許根本就沒有那種鑰匙。
而錦瑟雖然沒有想起絲毫往事的片段,但以情緒為引,他對她的感情卻開始漸漸複蘇,這感覺就好像在荒原之上,一個人形顯現,沒有血肉,僅靈魂搖曳,但在魂魄上披露的細節卻晰然可辨。
他被這靈魂指引,指引到一片深黑的漩渦,然後被其中強烈的悲傷、痛苦、哀怨感染,那是胥清的精神寫照,很快也會是他的精神寫照。
自百骨城開始搖晃那一刻,其實紅衣胥清就已經死了,黑衣女子告訴錦瑟,那是妙見,不是她。
妙見僥幸從上琰手中撿回一命,她帶著太多的不甘,太多的仇恨在南林中穿梭,她最終尋到了胥清殘存的一節尾巴——所幸她的姐妹還不曾完全灰飛煙滅。
她帶回那一小節被天火蹂躪得半焦的尾巴,從此苦修習禁術。她很想找到一種能起死回生的術法,可惜沒有。
南林廣大,而又深幽,她在一處洞穴裡憑借記憶中的印象重塑了胥清人形的肉身,主軸就是那節半焦的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