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昭接過來,還看見了半瓶水。
看來昏迷時候的感覺不是假的。
壓縮餅乾很硬,又難吃,向昭小口小口的咬,在謝北闌眼裡,好像倉鼠。
小小一塊,縮在角度,艱難的和壓縮餅乾做鬥爭,啃了好久,才啃掉一個角。
山洞裡響起肚子餓的咕嚕聲。
“你還挺......講究?”謝北闌斟酌半天語氣,道。
本來因為肚子在唱交響曲被聽見了不好意思的向昭,聽見這話更不高興了,還有點惱怒。
“怎麼了?”
謝北闌被逗笑,把水給她:“是有點硬了,不好吃。等你出去之後,帶你吃喜歡的。”
向昭接過水,不情不願的說:“這還差不多。”
吃了一塊餅乾,向昭不餓了,時不時往山洞外看,滿臉的希冀。
在她看了七七四十九遍之後,謝北闌忍不住了,問:“你在看什麼?”
向昭說:“救援隊沒和你一起來?”
“沒有。”
“不應該啊,”向昭苦惱道:“你向來是什麼事都做好準備的人,怎麼會沒來?”
謝北闌苦笑道:“向昭,我沒有你想象中這麼運籌帷幄。”
“是嗎?可是上一次我被綁,你就是帶著一群人來的。”
“......”
無言的沉默彌漫在空氣中,隻有路過的麻雀不知道該安靜,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不是,”謝北闌艱難道:“是我沒有找到你。”
向昭哦一聲,側身倒下去。
“那什麼時候他們能來?總不可能專業的還比不過你吧?”
“不知道,我隻是運氣好。”
向昭冷冷的說:“那你運氣還挺好。”
原本的曖昧旖旎在此刻消失殆儘,隻剩下爭鋒相對的冷意,和無法述說的愧疚。
向昭躺在地上,看見外邊的雨慢慢停了。
天氣還是陰沉,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謝北闌,為什麼要來?”好像是呢喃,更像是不解,或許,她沒想過要回答。
“隻要你需要我,我永遠都在。”
“永遠?”
“永遠。”
向昭背對謝北闌,謝北闌的角度,隻能看見的背影和倔強的後腦勺。
他不知道,向昭微眯的眼睛,和降下的嘴唇。
謝北闌以為不會得到回複了。
“我現在就需要你。”向昭轉過身,看向他,試探道:“我想見一個人。”
“好。”
山路崎嶇,向昭腳受傷了不能走,謝北闌把雨衣披在向昭身上,穿上衝鋒衣,蹲下示意向昭上去。
“你不問問我是誰嗎?”
“誰?”
向昭沒趴上去,謝北闌就一直蹲在原地。
“一個我恨的人。”
/
謝北闌不認識路,向昭也隻知道一個大概的方向,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又開始下雨。
不知道是不是向昭的錯覺,她總覺得身下有一股腥氣,很淡,而且衝鋒衣異常的潮濕。
“往前走?”謝北闌的話打斷向昭的思考。
向昭起身看了幾眼,身下的謝北闌悶哼一聲。
“應該是,”向昭不確定的回答,又說:“你是不是不行?”
謝北闌瞥了她一眼,悶聲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向昭還在他背上,偶爾擇幾下路上的花草,時間短謝北闌不會說什麼,可要是停留長了,謝北闌就會默默的向前走,一點兒緩衝都不給向昭留。
“你好小氣。”向昭垂頭貼近謝北闌的耳朵輕聲說話。
濕潤的語氣刻進耳朵,謝北闌雙手將向昭背的更緊,一句話不說往前走。
但這一次,向昭不管停多久,他都沒動作了。
一路走走停停,雨又下大了,每個預兆,傾盆而下。
同時,向昭和謝北闌眼前的路寬闊起來,到了一塊平整的地方。
也不算特彆平整,上邊還有個小小的土包。
“到了。”向昭拍謝北闌的肩膀,讓他把她放下去。
謝北闌把向昭放下去,一時之間泄了力,半坐在地上垂腰。
向昭不顧雨絲,往前走,走到土包麵前,伸手去扯野草。
荒地野草叢生,很多年,都沒人來過。
向昭扯了幾下,野草長勢大好,她現在的狀態,根本沒辦法處理好。
沒有墓碑,沒有紙錢,孤零零的墳包上全是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哪怕是大雨也無法打折它們的腰。
向昭嘲諷的笑了,說:“你死了,墳上長的花,倒是和你這個人完全不同。”
“齊三月,好久不見。”
聽見齊三月這個名字,謝北闌猛然抬頭,他知道這個名字。
夏廣宗曾經說過。
“要不是因為齊三月,我還認不出她來。”
“你的,小姨?”謝北闌問道。
“是。”向昭的聲音似惋惜似哀歎,頓了好一會兒,說:“我還是回來了,在整整十五年以後。”
“你讓我不要學你,我一直以為,我與你不同。”可今天站在這兒,向昭後知後覺道:“當真是一起生活了六年的人。”
連倔強,都一模一樣。
向昭低下身子,靠在土包上,輕輕的,好像在做一場遙遠的夢。
“你沒看我的資料,應當不知道她。”
“謝北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過去嗎?我告訴你。”
/
向昭的出生,並不令人期待。說真的,她已經忘記了那個女人的名字。
在齊三月的口中,那個女人生下她,是為了找夏廣宗要一筆錢。
生向昭的那天,沒去醫院,破舊的房子,一盆熱水,毫無經驗的齊三月,還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孕婦。
向昭剛生出來的時候,因為營養不良,小臉皺皺巴巴像猴子,哭聲也很細。
床上的人賣力坐起身看一眼,隻為了確認她是男孩還是女孩。
很不幸,她是個女孩。
於是床上的人躺回去,氣的眼睛都閉不上,大罵她是個不爭氣的東西。
齊三月沒管,把嬰兒放在床尾出去了,她連這個姐姐都不怎麼想管。
第二天,齊三月聽見嬰兒的哭聲,氣的進去找那個女人,卻隻看見了嬰兒。
向昭的媽媽,丟下她跑了。
齊三月每次說到這裡,都要惡狠狠的罵向昭那個媽,罵向昭,罵這個混亂的世道。
齊家很窮,隻有泥土做的房子,兩間臥室,其中一間垮了,向昭和齊三月一直住在一起。
齊三月沒讀過什麼書,也不知道給向昭取什麼名字,每次就小孩小孩的叫。
“我不能有個名字嗎?”小孩問。
齊三月說:“養流浪狗不取名字,取了名字,就代表有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