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恐高(2 / 2)

海邊,高樓,風揚起裴煦額前的頭發,他眯著眼,慢慢走近了天台圍欄。

白天波濤起伏,茫茫無垠可以一直延伸到天邊的碧藍海麵,此刻好像隻機械地發出浪潮聲,和眼前的黑暗輕易地融為一體,深不見底,像是被濃稠糾纏的深淵,危險重重。

他已經走到了欄杆邊上,腰腹抵上了冰涼的欄杆,他深深凝著眼前的黑,高樓的孤寂,又或是吞噬聲音的海。

心臟因為恐高而砰砰亂跳,裴煦明明站在實地上,胸膛裡卻早已經有失重的感覺,頭暈目眩。

腦海有個聲音拚命逼迫他自虐般向下望去。

裴煦的目光終於順著欄杆和牆壁往下,根據酒店周圍的路燈燈光大小,判斷出自己身處兩百多米的高度如果摔下去會是什麼後果。

大概真的是一團肉泥。

裴煦忽然笑了笑,伸出手握在欄杆上,猛地將大半個身體掛了出去。

瞬間向前和下半身微微離地的感覺讓裴煦的心臟驟停,他的手抓著欄杆的手緊握得泛白,不像是全然不害怕的樣子,可他的依舊睜大著眼睛去看麵前的漆黑一片。

割裂的矛盾感在裴煦身上交錯。

一秒。

裴煦的腦子很快被這樣的高空生死一線沾滿。

兩秒。

剛剛有人來過事情已經徹底被裴煦擠到腦海之外。

三秒。

風很大很涼,吹得人快要喘不過氣,裴煦深吸了一口氣——

耳畔忽然傳來杯盞碎裂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裴煦的身體被一股勁兒猛得後拽,直接將他從半騰空的狀態拉回到了天台上。

裴煦驚慌地喊出聲,在背後撞上一個寬闊和硬朗的胸膛時悶哼出聲。

緊接著,裴煦感到那隻緊抓著他手臂的手直接攬到了他的小腹上,緊緊環住。

“你在做什麼!?裴煦!你瘋了!?”

霍應汀的聲音又驚又悸,像是處在失控的邊緣。

剛剛被裴煦抓握的欄杆因為手汗而留下了兩個印子,但很快又在風裡蒸發,這裡除了兩個人交錯的呼吸聲,似乎什麼都沒發生。

高空的恐懼讓裴煦現在的腦子很清醒,他能聽到霍應汀飛速的心跳和粗急的呼吸,可他第一個念頭不是轉身或者害怕,而是很不合時宜地覺得——啊,他也看出來我瘋了。

霍應汀見懷裡的人不出聲,露在外麵的手臂也冰涼一片,心頓時沉了下來,他幾乎是半攬著人,大步流星走到了天台中間安全的地方才停下來。

他把裴煦掰過來麵對自己,一隻手卻仍舊握著他的手臂,似乎是他怕想不開繼續去尋死。

畢竟他剛剛探出去的那一瞬間一秒猶豫都沒有。

霍應汀都沒法形容自己看到的那一刻有多驚恐,渾身血液逆流,一秒內身體僵硬得根本動不了。

唯一的念頭是,他要死了。

裴煦要死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霍應汀已經把人牢牢抱在懷裡了。

裴煦抬起頭,感覺到霍應汀比他吹了十幾分鐘風的身體還要僵硬,那雙眼裡明顯的怒火以及不敢開口詢問的欲言又止,又覺得這人真的很有趣,瞬間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垂眸,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挫折,開口時聲色很沉:“霍應汀,你恐高嗎。”

霍應汀的唇線繃成一條直線,沒說話。

裴煦又問:“你有沒有看過一本書——”

霍應汀終於開口打斷他,聲音比他還低沉:“你確定現在要和我談論文學?”

裴煦假裝沒聽出他的難以置信和隱忍怒意,繼續回憶著某本書自顧自。

“人在看到壯麗或蒼涼景色的時候心裡總會無端感到悲愴,《到山中去》有一句話——‘我站在長城上,四野蒼茫,心頭就不知怎的亂撞起來,那時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跳下去。’”裴煦看著他,“你站在山頂茫茫雲海,站在海崖濤聲呼嘯,以及此時此刻站在五十三樓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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