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昭獄之中,沈介正在審問一名囚犯。
囚室內,隻有屋簷上方的半隔天窗透著屋外隱約的月光,木炭燃燒出血紅的火焰,在斑駁的牆麵上無儘跳躍。
屋內極儘血腥之氣,連深諳審訊之道的獄卒都換了兩波。
沈介起身,走近被雙手吊在半空的囚徒,抬起一把刀柄抵住他的下頜。
“都說完了?”語氣極為平靜,仿佛在他麵前的不是一個奄奄一息的活人。
手腕被吊起來的男子身上全是因為拷問得來的傷口,被一把刀抵起頭時,連半睜的瞳孔裡也充斥著血水。
他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龜裂的嘴唇開口便是:“殺了我吧…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
氣息微弱遊離,若不是沈介耳力好,還真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沈介隻居高睥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我還當你的嘴能有多硬。”語氣裡暗含嘲諷,“原來也不過如此。”
似乎還有些失望。
他還真當安王的死士是可以視死如歸的,笑話。
他嫌惡似的挪開了腳,才叫來手下善後。
手下看看男人,又看看沈介,有些躊躇:“大人,那這人如何處置…”是直接殺了還是活埋了?
他有時會拿不準大人的“喜好”。
沈介挑著一雙丹鳳眼,目光卻並不偏移,隻略微停頓之後,便淡淡地開口道:“殺了。”
沈介走後,留下的兩個錦衣衛小聲嘀咕道:“我怎麼感覺大人今日不太對勁的樣子?”
“怎麼說?”
其中一人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你沒發現嗎?方才大人…竟然有表情了!”
若是其他人,沒有表情才是不正常,可那是他們大人啊。
一個年紀比他們小,官職卻比他們高的沈介。
錦衣衛看似風光,實際過得卻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像沈介那般,十三歲便和一群成年男子一起受令並最終脫穎而出的,更是少之又少,不,甚至可以說是本朝第一人。
尤其是,自打他們認識沈介以來,就沒見過沈介有什麼喜怒哀樂,甚至當年,沈介被沈府認回之後,他都沒有流露出什麼高興的神色。
可是,就在剛剛,他們大人居然對一個階下囚露出了嘲諷的語氣…
他還以為他惡心出幻覺了。
…
小桃灼灼柳鬖鬖,春色滿江南。
皇帝今日休沐,他起身後,便來到洛桑背後。
此時的洛桑正坐在鏡前梳妝,她方才整理好自己的發髻,就被皇帝攏住了腰身。
“怎麼不多睡一會?”男子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些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