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的經曆讓你又難過又羞恥,兩個男人對峙的場景更讓你尷尬得不想抬頭。五條悟多半也感到相同的難堪。他把眼罩扯下去,手指煩躁地梳過淩亂的額發。
你外衣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打破了兩個人的沉默。
多半是圓穀發了信息。你遲疑了一下,這期間它又接連震響了兩次。你伸手拿起來,五條悟劈手抽過去,扔到了沙發另一頭。
他今晚的一係列行為實在專橫無禮,你的怒火終於爆發了:“五條老師!”
他麵無表情地轉過身,按住你的手臂。你還沒反應過來,他上前一步,把你也推到了沙發上。
上一次這麼推搡你,兩個人還在敵對狀態。你毫無防備地摔在皮革軟墊上,盯著他咄咄逼人的藍眼睛,詫異甚至壓過了惱火。他毫不停頓地俯身逼近,一隻手掌托住你的臉頰。你本能地去攔他的手。
“老師——”
“我不想做這個‘老師’,現在你總該知道了吧?!”
房間裡很安靜,隻能聽見兩個人沉重的呼吸聲。五條悟緊緊盯著你,那目光好像可以穿透身體追進靈魂。你詞語卡在喉間,一時間身體發軟,從手指到腳尖都動彈不得。
終於你說道:“哦。”
“哦?”五條悟重複道。
“我……現在知道了。”你說道,“老師……不、五——我的意思是——”
語言都混亂了。你深吸一口氣來調整自己的狀態。在這一團混亂中幾尺外的手機又震了起來,這次是來電。你條件反射地動了一下。五條悟按住你的手收緊了。
“你確定要接這個。”
他說得對。兩個人都沒有動作。手機徒勞地嗡嗡震動了一會兒,滑落到地麵上,最終安靜了。
“這件事我還是要和圓穀先生解釋一下。”你喃喃說道。
“沒什麼好解釋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艱難地說,避開他筆直的注視,“我必須告訴他,他的誤會是有原因的——”
“讓他自己誤會去。”五條悟說,他的聲音忍無可忍似地提高了。
“這對他影響很大——”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也忍不住喊道,“你有什麼資格乾涉我?”
這句話讓你積壓的委屈都爆發了。五條悟惱怒地盯著你,一臉難以置信,你感覺眼淚湧了上來。
“至少他說他喜歡我!你說了什麼呀?”
他覺得你是沒有人愛的小女孩嗎?會因為一句“不想做老師”就心動?才不是。有人愛過你。有人喜歡你,有人曾在世界末日對你許諾永遠不會遺忘……但這個想法就幾乎讓你崩潰。你咬著嘴唇扭過臉,不想在這樣一目了然的距離裡哭出來。五條悟歎了口氣,手指撫摸你的眼角。你這才發現自己臉頰已經濡濕了,淚水像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五條悟低聲說,“都怪那個混蛋。”
這跟圓穀有關係嗎?你哭得哽咽了,用含淚的眼睛怒視他。他在沙發邊坐下,也沒問一句,就伸手把你攬過去抱在懷裡。
他身上還帶著夜風的冷意,還有一點好聞的香味。你掙紮了兩下就屈服了,更加覺得自己像個可悲的笨蛋。他的手指撫過你的頭發,輕輕拂過你的脊背。
“那家夥至少說對了一件事。”他說道,現在你情緒低落,他的聲音倒變得平靜了,“隨便向小十歲的學生示愛,會被當作玩弄感情的輕浮男人吧。”
你沒說話。
“想要我說什麼嗎?像剛才那家夥一樣的長篇大論?雖然講不了那麼長,倒也可以借鑒一下。”
這是什麼二手表白嗎?還帶抄襲彆人的!你憤憤地張嘴咬他的肩。
“那我就說了。”五條悟若無其事地說,“今晚你從彆人那裡聽到的承諾,我一個也做不到。”
“……”
“我做不到寬容地等待,也不能忍受你思念彆人的幻影。”他坦然地說,“我心胸狹隘,還容易嫉妒。如果你非要喜歡傷害你的人渣,我會去乾掉他。我不能和這種破事和解。所以彆指望我這麼做。”
你沒再咬他,你有點茫然。你想抬起頭看他,他按住你沒讓你動。
“等一下……”
“我是個自私,傲慢,極其危險的人。那些好人的部分我都做不到。”五條悟說,語氣堅硬,幾乎是決然的,你感到他壓在你脊背上的手掌發燙,“你想要我說愛,就要拿對等的東西來愛我。你想要我求婚嗎?那種事不可能是單向的。我才不會請求你答應一個單方麵的承諾——如果你膽敢接受我的承諾,我會要求你兌現你的部分。你必須給我,你必須回應——我會追你到宇宙的每個角落,直到時間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