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為什麼是普通市民(1 / 2)

五條悟告訴你,作為咒術師的你和針對他的詛咒是兩個獨立的存在。很快你就意識到,這隻是他的個人觀點。事實上,隻有他一個人持有這樣的觀點。

儘管他可能是在這個問題上最有發言權的人,但就算是友軍,也對他的判斷保持著懷疑態度。他在那個十一月午後的新乾線上說的話,不隻是諷刺,似乎也是個單純的事實:他超絕塵世的力量讓他具有一種無法分享的視角,當他從這種視角得出結論時,連支持他的人也很難理解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你隔著窗戶看見夜蛾在辦公室裡和他爭論。校長聽起來在竭力保持耐心。“‘因為很強大,所以不是詛咒?’還是‘因為能接受詛咒,所以很強大’?你自己聽聽這有邏輯嗎?”

五條悟發出一個不耐煩的音節,伸手去撩眼睛上的繃帶。

“這玩意兒太麻煩了,”他低聲抱怨,好像連繃帶一起遷怒了,“要換一個。”

夜蛾大怒:“怎麼你還想打人嗎?”

“不是啊!”他二十七歲的學生像不良少年一樣叫屈說,拆開布料一角,露出一隻流光溢彩的藍眼睛,“讓你感受一下——你看著這東西,會覺得它是詛咒嗎?”

夜蛾沉默了幾秒鐘,大概在糾結要不要滿足他著實過剩的自尊心。

“不會。”

“對嘛!”五條悟說,仿佛證明了什麼絕佳論點,“小覺從性質上是一個類彆的東西吧。這種概念怎麼會是詛咒,太浪費了吧?”

夜蛾明顯在努力向他的思維靠攏:“但是小覺的眼睛看起來沒有這種效果啊。”

“不是完全狀態吧。”

“你的意思是你通過六眼能看出她的術式不是詛咒。”

“不是啦。”

“那你能看出她的術式和對你的束縛效果之間沒有關聯。”

“那倒也沒有。”

“就是感覺不是。”

“肯定不是。”

夜蛾深吸一口氣,連你都能看見他額角青脈直跳。

“你這種理由不要說總監會了,連我這裡也通不過。遠山同學的術式並不穩定而且效果未知。讓她一個人出勤輔助人員也會不安的。這是在保護她。你可以出去了。”

你在門廊上等著。過了幾秒鐘,五條悟單手順著鬢邊散開的繃帶,慢悠悠地走出來。沒整理好的額發滑落下來。

“啊哦,沒有說服大家長,不能獨自接任務哦。”

“謝謝老師。沒關係的。”

“欸,不需要安慰的抱抱嗎?”

你向他伸出手:“要。”

五條悟短暫地頓了一下,你意識到他剛才隻是隨口一說。但你收回手之前,他已經略彎下腰來。

實際上平時五條悟自己根本不在意彆人的個人空間,你提出請求時他卻顯得有些矜持和勉為其難的樣子。但是你也不介意。他差不多比你高三十公分,站著時相差很大。你踮起腳把手攬在他肩上,很高興地靠了一會兒。他一手仍然插在口袋裡,含笑讓你摟了幾秒鐘,然後偏頭輕輕撞你一下。

“不要太習慣了哦。隻有今天,不,隻有本周是五條老師的限時特惠抱抱周。”

“好呀,謝謝老師。”

你鬆開手,他像被微風拂過而微微欠身的一株挺拔的樹,很自然地直起腰來繼續向前走過去了。臨彆時往你身後笑一下。你轉過身,看見真希目瞪口呆地站在走廊上,手裡還舉著好長一把刀。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啊?”

“最近想要喜歡的人的擁抱。會覺得很安心。”

“那為什麼要找他啊?明明可以找我啊?”

“可以嗎?好耶!”

“比以前還粘人了欸你……等一下!先讓我把刀收起來啦!”

***

“總之是這樣,我是還在觀察期的危險對象。就算級彆比較高,還是不能作為獨立的咒術師接任務。”那天傍晚,你坐在一家咖啡廳裡,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說。

坐在你對麵的是曲木宏一,以橋梁身份在警方和咒術世界之間溝通的咒術師。你們實際上隻在楓井淩美的葬禮上遠遠見過一次。在這之前,你見到的曲木是特級詛咒師夏油傑假扮的。夏油傑大概選了比較容易扮演的角色來偽裝。兩個人麵貌不但有些相似,身上溫和的氣質也微妙有共通之處。因為這個原因,雖然明知不是一個人。你坐在他麵前時還感到有點緊張,好像他會忽然變身成大怪獸似的。

“原來如此。”對方用與詛咒師完全不同的尊重態度回答,“貿然給您發郵件拜托您,想必添了很多麻煩。真是十分抱歉。”

被比你大一輪的成年人用了高級的敬詞,你更緊張了。

“沒有的事。”你也努力用正式的語氣說,“如果有二級及以上的咒術師承接案件,是可以申請我作為輔助前往的。您也告訴我案件的編碼,我會回去請飛鳥監督幫我申請——還有您太客氣了!叫我遠山或者小覺就可以了!”

“我自己是準一級。”曲木回答說,“但是這個案件現在屬於沒有特殊理由無法重啟的狀態。因為遠山同學有特殊的偵查技能,所以才會考慮能不能請你介入。”

他大概也看出你不自在,從善如流地改了措辭。

“欸,”你有點困惑地說,“既然是之前淩美姐姐留下的案件……出了那麼大的事,難道不是應該很受重視才對嗎?”

正在說的,是幾周前你和乙骨去偵查,但是中途被夏油傑介入並導致楓井淩美死亡的事件。案件的起因是在醫院發現了十二具懷疑是被詛咒師殺害並破壞的遺體。而你當時調查得出的結論是,有十人是被詛咒師所殺,但也有有兩具屍體和詛咒師無關,可能是普通人凶手混入其中的。

“夏油傑出現並逃匿以後,這個案件被直接歸入了他名下的一長串案件裡。”曲木簡單地解釋說,“由於無法追查到那位特級詛咒師,這變成了大宗檔案裡的一張廢紙,沒人想在上麵浪費時間。”

“但是我和淩美剛開始調查時,這個案件和夏油傑以及他的集團,沒有任何關係。”他提到那個名字時聲音略微地變低,垂下眼睛望著自己放在桌麵上的手掌,“案子的真凶還沒有找到……所以我希望能解決它。”

“哦。”你也望著桌麵,“不能重啟的話。就算是我可以接任務,大概也沒有用……但是我可以去問一下五條老師,是很合理的理由,他應該能開權限給我們。”

曲木沉默了一陣。

“可能的話,希望能不麻煩那位先生。”他有點冷淡地說。

“但是……”你說了一半,又停住了。

這個案子本來提交給了五條悟。正因為他自己沒有前往,派出了兩個學生,夏油傑才會借機來觀察你們。五條悟如果去了,夏油傑根本不會出現。但話雖如此說,他那次去了,也不能保證詛咒師不在彆處殺死彆人。詛咒師要殺人,和“六眼”在不在沒有任何關係。

但五條悟沒有來,夏油傑殺死了楓井。又因為夏油傑的關係,楓井留下的最後案件無法被正式調查。曲木不想再請求五條悟在這個案子上出手相助,也算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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