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的關鍵,顯然是出在那個吻上。
他才不會把這事說出來。
總不能讓古玉過來把他四個兄弟挨個親一遍?
嗬。
“老大,”二毛的聲音這時幽幽響起,“你在想什麼呢,為什麼笑得這麼淫邪?”
章守長慌張收斂笑容,眉頭擰在一塊,故作嚴肅地問:“我笑了嗎?”
小四笑起來,“大哥,你嘴巴裡像掛著個衣架似的,彎上去根本放不下來。”
又想到什麼,回過神來,“啊……大哥,你該不會是,戀愛了吧?”
大毛張圓了嘴巴“哦”一聲,“所以那個外援,是古玉咯?老大他怎麼幫你的?”
“你們班那院草?”二毛也回過味來,“難怪從剛才進屋就覺得老大狀態不對,吃□□了似的。”
大毛又問一遍:“老大,可以讓古玉幫我們也調一下權限設置嗎?”
“不行!”
章守長慌張拒絕。
“為什麼?”大毛不滿。
“老大,你吃獨食!”二毛附和。
小四看其他人,有些茫然,“你們在說什麼事?”
“能什麼事,”二毛附和,“就你剛才猜到的,戀愛那點事唄。”
“戀愛的事?”四毛睜圓了一雙眼,眨了眨,總覺得大家說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親親抱抱舉高高嗎?”
“哎喲,小四,你太單純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談個戀愛哪能那麼純潔。”
說著,大毛刻意停頓片刻,然後清了清喉嚨,說:“我跟你們講,老大他,昨晚已經上壘了!”
“喔——”
其他三個毛拖長尾音,同時意味深長地看向章守長。
“彆胡扯!”章守長眉頭擰得很深,臉上的笑意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我哪胡扯了,”大毛道,“我親眼看到了。”
“這種事,你居然可以親眼看到?”二毛瞥向章守長,“老大……這麼野的嗎?”
大毛用力點頭,“就在我們實驗室裡,那裡還有監控呢。”
二毛雙眼放光,“我有個朋友,他想借你們實驗室的監控來看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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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對象,餓不餓
K市解放南街派出所位於K校正門外,與K校隻隔了一條解放南街,依然屬於罪惡校園選拔賽地圖範圍內。
龔昊獨自坐在拘留室隔間裡,雙目赤紅,不斷拿頭砸著牆壁,看起來精神已經處於瀕臨崩潰的狀態。
他的血檢結果剛出來,顯示沒有吸食毒|品。
想到這裡,龔昊冷笑,不怪這裡的警察帶他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給他做血檢,他剛過來的時候的精神狀態真的很像服食藥物後的反應。
眼看著身為玩家卻要淪落到被關押直到比賽結束的地步,龔昊變得越來越暴躁。
管理局給他在這張圖分配的身份,是有些背景的。
所以他第一時間聯係了在校董事會的親戚,沒想到對方說董事會有大佬施壓,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直接拒絕了出手幫他。
而在和係統多次溝通無果之後,龔昊明白了聯係地球管理局幫忙這條路也走不通。
這時候他已經開始失去理智,所以當他遠在國外的老爹給他打電話來,劈頭蓋臉對他一通訓斥之後,龔昊徹底爆發了,直接把最惡毒的詞彙都用在他爸身上,最後甚至講出自己隻當是死了爹的話。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說:“我本來顧了律師幫你辦理取保候審,既然你這麼說,我也隻當沒你這個兒子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吧。”
說罷,他爸掛了電話,之後龔昊還想聯係對方,就再也聯係不上了。
現在獨自坐在小房間裡,冷靜下來,龔昊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一係列行為有多蠢。
他是個玩家,在派出所被嚴密監視著,要避免暴露身份就不能用技能點和道具,這種情況下,肯定是緊緊抱住自己這個便宜爸爸的大腿,想儘辦法讓對方把自己撈出去才對。
可他剛才做了什麼?他直接把自己的最後一條路給斷送了。
龔昊想到這裡,氣得渾身發抖。
他以前雖然脾氣差,可從來不會做這種蠢事。
為什麼來了派出所之後,他的理智就徹底丟了?為什麼他變得像個狂躁症患者,像是被激素徹底控製了行為,變得越來越不像原本的自己?
好像是從知道自己要被困在這裡,走不完這張圖,可能再也沒辦法成為拯救者開始。
他在害怕。
他害怕自己再也不能清除異常生物了,再也不能像上一張圖那樣酣暢淋漓地打喪屍了。
他太想打喪屍了,太想念那些紫皮怪物死在自己手上的感覺了。
一想到可能再也沒辦法穿上機甲戴上機械臂清除怪物,他就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
就好像……好像吸|毒的人出現的戒斷反應一樣。
*
四個毛在章守長宿舍裡聊天聊地聊八卦,到最後也沒聊明白,到底聯賽怎麼辦。
最後得出結論,隻能章守長自己去參賽。
大毛歎息說:“老大,我們會在觀眾席為你加油的,有問題我們就是衝破隔離帶也會去救你的!”
章守長笑著摸了摸大毛後腦勺。
二毛湊到床邊去,把章守長的那套量身定製的微型機甲套裝拿起來,讚歎:“帥氣!給我試試。”
二毛說著,拿起褲子就要去試穿,被章守長一把奪了過來,寶貝道:“跟你又不是一個碼數的,你穿不了。”
二毛有些不服氣,“我明明記得微型機甲的材料跟連接部位都是可以調節的,怎麼不能試穿?”
章守長已經小心翼翼重新把自己的套裝收好,“反正就是不能試。”
二毛靠在桌邊“哼”一聲,“不試就不試,一股子味道,我還不想穿呢。”
章守長這時又慌張把套裝的一角提起來,送到鼻尖仔細聞了聞,“哪有味道?”
二毛嘁一聲,“戀愛的酸臭味!”
章守長便嘿嘿笑起來,也不反駁了。
送走四個毛,章守長看一眼時間,才發現再次錯過了宿舍關門時間,古玉又夜不歸宿了。
他熟練地拿起手機,又給古玉打了個電話過去。
這次隻響了兩聲,古玉直接接起來,背景傳來嘈雜的學生的嬉笑聲,間或能聽到張國棟訓斥學生的聲音。
“喂?”
古玉輕輕說了聲,背景聲音逐漸小下去,像是刻意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事情很麻煩嗎?”章守長問,“又不回來?”
“嗯,”古玉如實說,“數量太大,很可能沒辦法完全修好,到明天比賽前也完成不了。”
聽到這裡,章守長眉眼冷下來,“又要通宵嗎?”
“中間會輪換著去休息室休息。”古玉低聲解釋。
章守長:“那你明天會去看我比賽嗎?”
他問出來的話,語氣裡滿是期待和小心翼翼。
古玉那頭安靜了挺長時間,才說:“對不起……”
章守長覺得胸口有點窒悶,他踱到床邊,抬腳隨意踢著床邊擺的機甲配套的銀色靴子,“比賽九點開始,就不能中間溜出來一會嗎?”
“我……”古玉猶豫了一會,“院長要求所有人必須全程都在實驗室,我可能沒辦法……”
“班長!你怎麼還在聊電話,”背景音裡傳來張文的聲音,“戀愛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嗎,你再不來我們連命都沒了。”
古玉朝遠處應了一聲,又回過來對著話筒壓低聲音說:“我要先過去了。”
掛了電話,章守長失神坐在床邊,看著在燈光下閃著冷白色金屬光澤的機甲套裝,獨自一點點穿起來,試著做了幾個旋轉跳躍的動作。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做起來非常輕鬆。
這就是等身微型機甲的魅力了。
像武俠劇裡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一些突破身體極限的操作,有了這套微型機甲的幫助,章守長就可以輕鬆做出來了。
他套上頭盔,扣上脖頸處的金屬卡扣,又將腰帶係緊。
無意間,手碰到腰側一塊突出出來的圓形金屬手柄,頭盔上光屏立刻展現出一行提示文字:
【是否啟動光劍?】
看到“光劍”兩個字,章守長心頭一顫。
上一張圖裡,在西城區購物廣場的英雄之家店鋪,其他四個毛都找到了自己心儀的英雄套裝,唯獨章守長沒有換,就是因為,他想要的,店裡沒賣。
而他想要的,是像星球大戰裡天行者盧克那樣,身披鬥篷,手握光劍的樣子。
章守長將手放在銀色金屬劍柄上。
唰!
劍柄被拔出,一道銀色光柱隨之迸射出來。
“牛逼!”
章守長忍不住感慨一聲。
他一躍跳至陽台外,雙腳踩在防護欄橫杆上,雙手握住劍柄,將光劍豎在胸前,然後用力橫掃出去,嘴裡高聲喊出一句中二台詞:
“我是你爸爸!”
啪。
一隻鞋從樓上陽台甩下來。
章守長握住光劍朝前用力劈砍過去,那隻破舊的球鞋像枯葉一樣瞬間被斬成了兩半。
章守長重新站直身體,將光劍收回腰間,對自己的新武器非常滿意。
而樓上陽台則非常不滿地嗬斥:“大半夜的,不睡覺你發什麼——喔!”
樓上的男生嗬斥的話講到一半,看到一道銀光從自己麵前一閃而過,驚得慌張收聲。
他看到一個銀色身影,閃電一樣從樓下陽台竄上來,又迅速從房頂消失。
整個過程隻用了一秒,對方的動作快到他隻能看到一道銀白色的殘影。
男生忍不住跑到陽台護欄邊上,探出頭,視線跟著那銀白色身影,眯起眼看了半天,等到那身影飛簷走壁過了幾棟樓,這才看清楚那是個穿著機甲的男生。
“哇!老二!老二!快來看!咱們學院出神仙了!”
那男生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是因為什麼來陽台嗬斥樓下的,此時自己喊叫的聲音比章守長還大,引得造修院男寢的燈光都陸續重新點亮,不斷有學生探出頭來觀望。
已經睡下的室友罵罵咧咧走到陽台,順著那男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清那道銀白色的身影,也忍不住跟著低聲讚歎起來。
“這是什麼表演賽?”室友問,“微型機甲能玩出這樣的效果來?我之前怎麼不知道?這人哪來的?”
男生與有榮焉的說:“就咱們學院的,樓下的,一年級的新生應該。”
室友不停搖頭,“不可能!有這麼牛逼的操控機甲的精神力,怎麼可能不去駕駛院反倒來我們學院了?而且就他這速度,不比穆瓷差啊,有這樣的人物在我們學院,不早被宇宙中心駕駛員俱樂部挖走了。”
男生撓著頭,“可我親眼看到他從樓下陽台跳上去的啊。”
“估計借住在同學寢室明天方便參加聯賽的吧,”室友已經往房間裡走了,“睡吧,彆看了,明天比賽就知道是哪個大神晚上在這溜小號了。”
*
造修院手工實驗室頂樓停機坪,臨時搭建了個集中修理點。
張國棟眉頭皺成個深深的“川”字,盯著麵前儘數陷入癱瘓中的排列整齊的機甲。
被他緊急召集過來的有經驗的學生們,正三到五人組成一組,圍在實驗台邊,研究壞掉的機甲。
張文和古玉跟另外兩個高年級的學生分在一組。
見張國棟沒有注意這邊,張文湊到古玉邊上問:“章章明天也要參賽吧?”
古玉視線依舊放在手中的核心操控芯片上,點頭應了聲。
另一個高年級的學生聽到兩人的對話,笑起來,“章章是古玉男朋友吧?他去比賽,古玉不去看看嗎?”
古玉抬頭看一眼對麵講話的學姐,正要開口澄清自己和章章的關係,張文哭喪著臉打斷了他:
“古玉,你可不能去啊,我們這組的機甲修複全靠你了,你明天要是中途溜出去看老公,我們組非要被院長罵死不可。”
學姐看向張文,“你不能自己爭氣點,多修複兩個套件嗎,就想著靠古玉,人家老公參加聯賽這麼重要的事——”
“——學姐,”古玉低聲說,“章章不是我……老公。”
“不是不是,”學姐笑著擺擺手,“現在還隻是未婚夫是吧,早晚就是了。”
古玉搖頭:“不是……”
“開飯咯!開飯咯!”
這時食堂的李大叔推著餐車走了進來,一路吆喝著,“給咱們辛苦工作的工程師們準備了宵夜,都來領啊,量大,管飽!”
張國棟這時也伸著懶腰站起來,朝學生們擺擺手,“都歇一歇吧,吃個飯活動活動再繼續。”
學生們在張國棟的監督下,加班加點工作了半天,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這時都放下手上工作,蜂擁到餐車邊上搶宵夜去了。
隻有古玉依舊在認真做著手上工作。
張文端了兩個飯盒過來,把其中一盒推給古玉,“怎麼不去領宵夜,都快被搶光了,我幫你帶了一盒過來。”
古玉道了聲謝,把飯盒推回給張文,“我不餓,你吃吧。”
張文奇道:“怎麼可能不餓,這麼高強度地工作了這麼久。”
古玉搖頭,剛要再解釋,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兩聲。
張文笑起來,又把盒飯送到古玉麵前去,“還說不餓,你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臥槽——!”
“那是什麼啊?”
“閃電俠還是蜘蛛俠?”
正在吃飯的學生們突然騷動起來,紛紛放下筷子站起來,聚集到防護欄邊上,探頭往外看。
古玉順著其他人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道銀白色的閃電遊走於屋簷之間,朝實驗室頂樓劈過來。
閃電拖著長長的白色尾光,最終落在古玉的正前方。
這時學生們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台微型機甲,所有人都怔住,從沒見過微型機甲可以開出這麼炫酷的效果。
而緊接著,那出儘風頭的機甲駕駛員把頭盔掀開,露臉的那一刻,學生們驚掉了下巴。
章章同學就在這樣的靜默和注目禮中,緩緩走向古玉,捧著一盒檸檬芝士蛋糕送出去,衝著古玉咧嘴笑:
“對象,餓不餓,我給你送宵夜來了。”
第88章 對象,幫幫忙啊
經曆了半天的高強度工作,接下來還有漫長的看不到頭的工作等著,學生們正處於士氣低迷的時候,看到身穿銀色戰甲翻牆來給對象送宵夜的章章,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像病入膏肓的人被打了一劑強心針,整片停機坪瞬間炸開。
章章旁若無人地把芝士蛋糕塞在古玉手上,又從背後抱出一份砂鍋粥、一籠小籠包、和兩大袋塞得鼓鼓囊囊的零食。
古玉抱著蛋糕,睜圓了一雙眼看著章章懷裡的砂鍋粥,沒明白對方怎麼做到抱著一堆食物端著一鍋粥還能靈活地翻過好幾棟樓然後爬上實驗室樓頂來的。
章守長無視了古玉質問的目光,拉著他去實驗台邊上坐下慢慢吃。
張文看著古玉麵前擺滿的食物,歎息搖頭,“難怪不吃我打的宵夜,原來有對象帶好吃的來啊。”
古玉朝張文笑笑,把粥和小籠包推給他,張文也沒客氣,拿了兩個包子一口一個吞了。
身後不斷有學生起哄,也有直接湊過來討食的,章守長大方地把自己準備的食物分發給圍攏過來的學生。
古玉隻是埋頭小口地吃蛋糕,聽著學生的拱火和哄笑,紅暈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尖。
待到章守長把笑鬨的學生都打發走,轉回頭來,古玉才小聲問:“宿舍已經關門了,你這樣出來不好吧?”
“沒關係,”章守長手肘撐在桌上,認真看古玉吃飯,看不夠似的,“區區一個男生宿舍,哪關得住我。”
古玉搖頭,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明天比賽,今天還是早些休息的好。”
章守長癟了癟嘴,問:“你明天真的不能來看我比賽嗎?”
古玉輕抿下唇,沒回答,看起來有些為難的樣子。
章守長便不再逼他,“算了,我就隨口一問。”
古玉轉頭,看向章守長。
探照燈從斜側打過來,給章守長周身鋪上層銀邊,因為戴頭盔而有些淩亂的發梢也泛著淺淡的光。
章守長兩條長腿曲著,頭盔被他隨意拿在手上,放在兩腿之間把玩著。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唇角慢慢掛上笑。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身體朝前傾,湊到古玉耳邊去低聲問:“上次在這護欄邊……那個,可以再來一次嗎,算是你不能去看我比賽的補償?”
想到上次兩人在護欄邊接吻的情形,古玉的臉一下燒得通紅。
上次樓頂隻有古玉和章章兩個人,現在卻是擠滿了老師和學生的,而且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兩人身上,古玉當然不可能同意章章這種請求。
古玉垂眼看著自己的蛋糕,緩緩搖頭,“上次是個意外……”
“對象。”
章守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是隔著什麼。
古玉轉頭,見章守長此時已經又重新把自己的頭盔戴上。
微型機甲,頭盔和外部包覆的甲片做成一體,從外麵可以直接看到頭盔上的提示燈。
而此時,章守長的頭盔上,正閃爍著紅色的錯誤警示燈。
“我的機甲好像又出錯了,”章守長的聲音透過頭盔傳出來,有點悶悶的,“又顯示無法正常佩戴了,怎麼辦?”
章守長說完,把頭盔上的擋板收起來,微彎著腰,上半身湊近古玉,讓自己的視線和古玉保持平齊,“可以再幫幫我嗎?”
古玉屏住呼吸,看著近在咫尺的章守長的臉,雙唇緊抿,眉頭輕蹙,像是在認真判斷章守長話裡的真假。
章守長就那麼坦蕩地回望著他,臉上寫滿天真,看起來是真心在尋求他的幫助。
古玉短促地歎口氣,抬手輕輕握住章守長被銀色甲片包裹住的手腕,“跟我來。”
兩人站起來,一前一後往探照燈照不到的一處角落走去。
有一直盯著這邊的學生注意到兩人的動靜,又開始起哄,“做什麼去,不能給我們看?”
古玉頭也不回地將章守長往角落裡拉,章守長卻大大方方地轉頭,留給起哄的學生們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兩人繞到樓梯入口背後無人的角落,章守長隨意靠在牆壁上,低頭看著古玉,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
古玉短促喘出一口氣,閉上眼,上前一步,將手放在章守長肩頭,微踮起腳尖,將唇輕輕覆在章守長唇上。
章守長感覺到有絲絲涼意被遞進自己嘴裡,還沒反應過來,古玉已經鬆開他,慌張退後一步,“可以了。”
章守長抬手捉住古玉手腕,不讓他繼續往後退,“太快了,不夠,萬一明天比賽中途壞了,怎麼辦?”
古玉抬起頭,臉上越來越燙,頰上的兩團紅暈散開,襯得皮膚越發細膩白皙。
他看向章守長的一雙琥珀色的眼瞳裡含著水光,眼睫輕顫,帶出一絲慌亂,“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章守長輕笑出聲,抬起手臂將人拉近自己,兩人貼得近,鼻尖幾乎要抵在一塊,“幫人幫到底啊,對象。”
古玉眼睫垂下來,視線暼到章守長隨意拿在手上的那隻機甲頭盔。
剛才章守長是將頭盔戴在頭上的,從外麵隻能看到紅色的警示燈,看不到裡麵光屏上的錯誤警示語。
而此時頭盔被拿在章守長手上,擋板掀開,古玉清楚地看到上麵寫的錯誤警示語:【電量不足】。
古玉眉頭擰起來,“這明明……”
他驀然抬頭,怒目瞪向章守長,“章章!你騙我?!”
章守長衝他咧開嘴,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絲毫沒有因為做錯事而準備悔改的樣子,甚至眼中還帶著些計謀得逞後的得意神色。
古玉胸口微微起伏,猛地抽回手,轉身就要離開。
章守長這才慌張上前將人拉住,“我明天就比賽了,不能多陪我會——”
“——章章!”
張國棟渾厚的嗬斥聲從背後傳來,驚得章守長和古玉兩人同時驀然轉頭看過去。
張國棟原本和院裡幾個老師一起去了樓下吃飯,吃完後結伴上到頂樓來,聽到樓梯口背後有動靜,張國棟留了個心,繞過來,就看到兩人摟抱在一起的畫麵,氣得血壓一下飆升上來。
“實驗室現在是全封閉狀態,誰允許你過來的?!”
有關章守長參加聯賽的問題,在章守長提前做完了整套機甲,還把自己現場製作的完整錄像提交到院長郵箱之後,張國棟被迫妥協鬆口。
加上這兩天被突如其來的聯賽機甲故障問題攪得焦頭爛額,張國棟根本沒功夫管章章的破事,所以隻能暫時放過對方。
可現在章章這小子竟然這麼不知好歹,公然跑來實驗室頂樓,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麼高調地跟古玉約會。
張國棟瞬間有一種自己課堂上最水嫩的那顆小白菜被山上最壞的那頭野豬給拱壞了的怒氣竄上來。
“現在立刻從實驗室給我滾出去!”張國棟怒斥,“彆逼我動手!”
“走吧。”
古玉低聲催促,抬手輕輕把章守長往外推。
章守長已經重新戴好頭盔,此時滿不在乎地抬起手臂,朝外一揮,向張國棟行了一禮,夜色下帶出一道好看的銀色弧形殘影。
“院長,我先走了,您消消氣。”
說罷,他一躍從防護欄翻出去。
張國棟看著章守長消失的方向,牙齒咬的咯咯響。
駕駛學院的一個年輕老師將章守長剛才那一係列行為看在眼裡,走到張國棟身邊來,視線始終放在章章離開時帶出的那一道銀色殘影上。
章章對微型機甲的操控能力,不要說學生了,就是他一個駕駛院的老師都遠遠比不過。
這樣的天賦,放當初分配專業的時候,機械貓怎麼會把人分到造修院去的?
“張院長,”年輕的駕駛院老師這時候低聲說,“我看章章駕駛機甲的天賦很高,你如果覺得他在你們學院不合適,不如把人調到我們這來?”
張國棟冷笑,“這種燙手山芋,能丟我早丟了,你去問問咱們老校長,他如果同意給章章轉院,我現在就把人給你送過去。”
*
機甲聯賽第二天早上九點按時舉行。
比賽的場地是以星園操場為中心直接在K校搭建起來的。
學生們早早湧入觀眾席,在播音員慷慨激昂的開幕詞和巨大的背景音樂聲中,探頭探腦看著參賽選手依次入場。
正如古玉和張文預料的那樣,臨時故障的機甲數量和問題實在太多,他們沒能在比賽正式開始前完成修複工作,所以原本參賽的選手,有三分之二都沒能出場。
“老大!快看!老大出來了!”
大毛指著入口處身穿銀色機甲的少年,激動得高聲喊起來。
二毛跟著大毛一起吹起小喇叭,小四則鼓著腮幫吹著口哨,把一張小臉吹得紅撲撲的。
觀眾席離駕駛員入場入口其實非常遠,加上現場十分嘈雜,所以章守長根本聽不到三個毛的喝彩聲,但章守長憑借和兄弟們多年的默契,及時地抬頭看過去,迅速鎖定了四個毛的身影,然後抬起手臂用力揮舞起來。
小四激動得眼眶泛紅,放下口哨抬起雙手放在嘴邊朝章守長喊:“大哥你最帥!”
“老大無敵!”大毛喊破喉嚨。
“老大天下第一!”二毛的喊聲又蓋過大毛。
三毛也朝章守長笑著,將手中的橫幅舉過頭頂揮了揮。
章守長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放在胸前,朝觀眾席深深鞠了一躬。
“我們看到,現在入場的,是咱們K校機甲製造與維修學院的一年級新生,學校的風雲人物,章章!”
女主持人擲地有聲地透過廣播做著講解。
“是的,”男主持人跟著道,“就在昨晚,咱們K校很多學生拍下了章章身穿銀色機甲的矯健身影,如果視頻屬實,那章章無疑是本次比賽最大的懸念,他能否走到最後,成為最大的那匹黑馬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主持人話音未落,觀眾席聲浪此起彼伏,學生們非常捧場地為章章送去熱烈的掌聲,和響徹全場的整齊劃一的:
“章章!章章!章章!”
從觀眾席走過後,章守長跟著其他參賽選手一起聚集在賽道入口處。
裁判早早地等在入口處高台上,居高臨下看著所有人。
賽道入口處類似田徑比賽的跑道,橫向依次排開,每個賽道上標明了參賽選手的號碼。
章守長被安排在最靠外的賽道,他探頭朝旁邊看過去,尋找穆瓷的身影。
整個跑道上四十多個參賽學生,沒有找到穆瓷的身影。
而此時隻有離章守長最遠的最靠裡的跑道是空出來的。
裁判此時也看著空出來的那條賽道,又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拿起對講機低聲說著什麼。
觀眾席上學生們竊竊私語。
穆瓷,為什麼沒有出現?
第89章 悄悄靠近
而就在這時,一個頎長的藍色身影從入口處走了出來。
觀眾席立即爆發出歡呼聲和口哨聲,主持人也用處於破音邊緣的尖細聲調激動地介紹穆瓷的入場。
就這樣,身穿藍色機甲的穆瓷學長,在千呼萬喚中,走到自己所在的賽道,站定。
他全程不曾和觀眾席互動,更不曾朝章守長的方向看一眼。
章守長盯著遠處的藍色身影,掀開手指上的甲片,輕輕轉動指根處的戒環,請求綁定穆瓷為自己的目標。
戒環處,一道綁定失敗的紅色提示閃過。
*
機甲駕駛聯賽第八賽道上,楊明月穿一身橘金配色的微型機甲套裝,將她嬌好的身材襯托得越發凹凸有致。
她看一眼一字排開的參賽選手,然後轉頭,將高高束在腦後的馬尾朝後一甩,戴上了駕駛員頭盔,放下頭盔擋板。
在擋板內,一張光屏浮現在眼前。
光屏和她的學生賬號聯網,上麵此時正顯現出一個聊天群界麵。
那是參加聯賽的地球管理局玩家臨時建的聊天群,裡麵的玩家會匿名討論一些一致對外的戰術規劃。
比如在比賽之前,就是在這個群裡,所有玩家決定聯合起來,利用各自的技能點,對參加聯賽的原住民的機甲造成短時間內無法修複的破壞,以儘可能保證賽場上隻有選拔賽玩家,便於玩家應用技能點。
實際上這辦法確實奏效了,原本計劃參賽的選手,最終隻有不到十分之一留在了賽場上。
上千人的多校聯合比賽,最終隻剩下不足百人參賽。
但這個結果群裡的玩家其實並不十分滿意,他們原本是希望所有原住民都無法參賽的,可造修院院長張國棟帶領的團隊連夜搶修,竟然生生撈回來一批報廢的機甲,讓比賽被迫混入了十多名原住民。
【用戶50868:這十多名原住民我和我的盟友已經全部標注出來了,分彆位於第四賽道、第九賽道、第十三賽道、……】
【用戶50868:穆瓷在最後一條賽道,按照聯賽的宣傳策略,肯定會讓穆瓷最先選擇比賽路線,一旦穆瓷選定路線,這十多名原住民裡應該有很大一部分慕名而來的會選擇和穆瓷同一條路線。】
【用戶50868:剩下的原住民,如果第一意願沒有選擇穆瓷所在的路線,那麼在裁判詢問是否確認路線的時候,我的盟友會用魅惑技能,迫使這些原住民更改自己的選擇,換成穆瓷所在的路線。】
【用戶50868:也就是說,穆瓷和其他原住民,會被我們趕去同一條路線,避開那條路線,就可以避免因為不能在原住民麵前暴露身份而無法使用技能點的問題了。】
【用戶1101:我和我的同伴已經對比賽直播係統做了修改,確保所有玩家在比賽中使用的技能點不會暴露給場外的觀眾和工作人員。】
【用戶50868:好!也就是說,所有玩家,隻要選擇避開穆瓷所在的路線,接下來就是依靠自己的技能點,各憑本事的時候了!】
【用戶95304:收到!】
【用戶8238:收到!】
【用戶305106:收到!】
……
群裡整齊劃一的回複不斷在光屏上滾動,楊明月盯著那些確認的字眼,沒有加入其他玩家。
看起來,所有玩家達成一致,避開穆瓷所在的路線了。
楊明月頭盔掩藏住的精致的臉龐上,露出個淺淺的笑。
既然如此,她自然是要反其道而行之,選擇穆瓷所在的路線。
因為她的技能點,完全不怕會在原住民麵前暴露身份。
“楊姐姐。”
對講機裡傳來一道纖細的男聲。
楊明月笑容收斂起來,低應了聲。
“你為什麼沒有在群裡確認?”男生通過對講機問她,“你是不是要去穆瓷所在的那條路線?”
“你彆管,”楊明月聲音有些冷,“我有自己的安排。”
“我和你一起去。”
男生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
“不用。”
楊明月下意識拒絕,“小夫,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男生名叫馬爾可夫,是個比楊明月小兩歲的玩家,同樣被分配在了駕駛學院。
是楊明月靠她那張臉最早拉攏的盟友之一。
但在楊明月騙取了他的信任之後,試圖從對方那裡搶奪戒指的時候,才發現馬爾可夫沒有隊友,而且手上的三枚戒指已經報廢了兩個了。
這讓急功近利的楊明月瞬間對這個長得軟萌又異常粘人的小男生失去興趣,結盟隻持續了一天就瓦解了。
但馬爾可夫這孩子看起來軟萌,性格卻出人意料地倔強,在楊明月明確了自己不需要沒有戒指的盟友之後,依然不依不饒地跟著她,像個小尾巴。
這一次也是一樣,明明隻是沒有在群裡發言,這種其他玩家根本不會注意到的小細節,卻被馬爾可夫精準地察覺到了,還一語點破了楊明月的計劃。
楊明月眉頭擰起來。
為什麼總覺得,小夫這個小孩,整日什麼也不做,就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了?
這讓楊明月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厭煩。
在這場比賽裡,她對和任務無關的一切人和事都毫無興趣。
來參賽之前,她答應了那個青年,一定會走到最後,一定會成為拯救者。
她要穿著拯救者的特製機甲,站在他的墳墓前,告訴他,我做到了,幫你完成你未完成的心願……
“可我想幫你,楊姐姐。”
對講機裡,小夫柔柔弱弱的聲音傳過來。
聽著那柔軟的男聲喊自己“姐姐”,像那個死去的青年那樣,楊明月莫名就有些煩躁,一股無名的怒火從胸中竄上來。
楊明月的聲音中透著說不出的陰冷,“我說過了,我不需要沒有任何用的盟友,你隻會拖我的後腿,給不了我任何幫助。”
“楊姐姐——”
“——彆叫我姐姐!”楊明月打斷他,“我跟你很熟嗎?何必裝出好像感情很深的樣子?玩家之間隻有為利益短暫結盟,沒有真感情,在我麵前假惺惺地裝腔作勢,以為我會被你騙到?”
對麵沉默了。
隱約有粗重的呼吸聲,和壓抑的低聲抽泣傳來。
楊明月更煩躁了。
又是這樣,罵兩句就哭起來,婆婆媽媽,麻煩得要命。
楊明月沒功夫管對講機那一頭的人,直接掐斷了通話。
周遭陷入短暫的寂靜,讓楊明月的意識也清明了一瞬。
想到剛才自己講的那些話,她怔住。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成了這樣……
暴躁,易怒,急功近利,為達目的不罷休,難以遏製地用語言和行動不斷攻擊周圍無辜的人?
好像是從來到這張選拔賽地圖開始。
確切地說,是從上一個滿月,所謂的“百鬼夜行”之後,她的四個隊員都因為暴露玩家身份而被取消參賽資格之後,她開始慢慢轉變的。
從那之後,她被迫要單打獨鬥,手上隻有三枚戒指,卻需要和其他五人團隊去比清除異常生物的數量,她的勝算實在太渺茫了。
她通過這張圖的可能性,太小了。
可她接受不了失敗。
一想到無法最終成為拯救者,想到沒辦法穿上那套特製機甲,想到不能繼續清除這些紫皮怪物,她的心裡就湧上一股莫名的恐懼。
這樣的恐懼時時包裹著她,讓她變得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暴躁易怒,越來越……不像原來的自己。
群裡再次彈出提示消息:
【用戶50868:穆瓷完成路線選擇了,線路4,所有人注意避開線路4!】
楊明月看一眼地圖,穆瓷遠的路線,叫冷杉。
在穆瓷選完比賽路線後,觀眾席上再次爆發出歡呼聲。
正如群裡說的那樣,大部分原住民選手跟著穆瓷選了線路4,而剩下的幾個沒有選第4線路的原住民,也都在裁判問是否確認自己的選擇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改成了線路4。
裁判將路線選擇的光屏遞到楊明月麵前時,她同樣點了這條目前選擇人數最多也最受矚目的路線。
而裁判將光屏交給和她隔著些距離的一個參賽的男生後,他同樣選了路線4。
“小夫!”
楊明月慌張打開對講機,可阻止的話還沒能講出口,就看到馬爾可夫已經點了確認,把光屏推還給了裁判。
楊明月正想要再說什麼,被觀眾席上爆發的一陣劇烈的歡呼聲給打斷了。
這歡呼聲,簡直比穆瓷出場和選擇路線的時候,還要熱烈得多。
楊明月扭頭,朝頭頂大屏幕上看過去,就看到屏幕上的一張半掩在頭盔中的帥氣的臉——那位大名鼎鼎的章章同學。
這歡呼聲的突然爆發,是因為章章選擇了和穆瓷相同的路線。
楊明月的眉頭緊緊擰住,藏在頭盔下的一張臉冷下來。
原本對她來說就很困難的路線,現在又多了個喜歡惹事的棘手玩家。
這顯然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章章點了再次確認,大咧咧把光屏還給裁判之後,發現自己那張帥氣的皮囊出現在了大屏幕上,順勢朝著攝像頭深深鞠了一躬,引得觀眾席的歡呼聲越發熱烈了。
章守長短暫地完成和觀眾的熱情互動,直起身的時候,視線瞥向跑道另一頭的那個身穿藍色機甲的身影。
穆瓷此時身姿筆挺站在起跑線後,頭盔嚴嚴實實扣在臉上,看不到表情,隻在被觀眾席熱切地呼喚到名字的時候,朝那邊微微欠身,然後很快重新直起身。
章守長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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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果然,還是學長的屁股最翹最性感
他剛才試圖綁定穆瓷,收到了錯誤提示,指環上的錯誤警示語顯示,所指定的目標超出可綁定範圍,無法完成綁定。
章守長笑起來,比賽馬上開始了,他隻要跟穆瓷選在同一條路線,就有的是機會在中途靠近對方。
助理裁判員把顯示著比賽地圖的光屏送到章守長麵前的時候,章守長已經明確知道自己要選哪一張圖了。
剛才穆瓷點了線路之後,賽場上空懸浮的巨幅中央屏幕上,清晰地展示出了他的選擇結果——冷杉。
麵前的光屏上,一張張線路圖像紙牌一樣疊起來,章守長抬起手撥動著線路圖,快速瀏覽著。
光屏上大部分線路處於灰白色,無法點選。
因為參賽人員驟減,原本設計的二十條線路,臨時縮減成四條,分彆是:水果蛋糕、茶杯頭、旋轉木馬、冷杉。
光屏上不同線路的平麵圖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標題和線路編號有所不同,在每個標題旁邊,分彆標注著一行注解。
【水果蛋糕:傾斜角度0度,轉速15%,難度係數E級】
【茶杯頭:傾斜角度15度,轉速30%,難度係數D級】
【旋轉木馬:傾斜角度15度,轉速50%,難度係數B級】
【冷杉:傾斜角度90度,轉速200%,難度係數S級】
章守長挑了挑眉毛。
冷杉?從名字到難度係數,都很符合穆瓷的風格了。
想到這裡,章守長自嘲地笑了笑,怎麼說的好像自己多了解穆瓷似的。
選好了線路圖,章守長把光屏推還給助理裁判。
一聲嘹亮的哨聲響起。
章守長腳下的賽道開始震動起來,緊接著伴隨著哢嚓聲,所有參賽選手腳下的地麵騰空而起,像一座孤島懸浮至半空中。
章守長低頭,圓形的運動場眨眼間被他們踩在腳下,原本需要仰頭才能看到的觀眾席,現在低頭就能一覽無餘。
章守長朝著觀眾席上四個毛的方向看過去,抬起線條流暢的機甲手臂,朝那邊揮舞著,銀色的甲片在陽光下閃著漂亮的光澤。
戴著攝像頭的幾架無人機不停地圍繞著章守長旋轉拍攝,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拍下來,實時投射到賽場不同的屏幕上。
這些攝像頭原本是圍繞著明星駕駛員穆瓷的,可穆瓷像個木頭一樣站在自己的起跑點,頭盔將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不管從哪個角度拍攝過去,都和宣傳海報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彆。
這樣缺少互動的畫麵,頭兩次還能引來觀眾席的一陣騷動,可次數多了,反響也就漸漸淡下來了。
負責調度的導播意識到繼續持續跟蹤拍攝穆瓷會導致熱度下降,及時地調整了策略。
和穆瓷相反,這位K校剛入學卻出儘風頭的新生章章,看起來非常樂意被攝像頭懟臉全方位無死角地拍攝。
和其他選手的緊繃和沉默不同,章章看起來異常輕鬆愜意,簡直不像是來比賽的,倒像是來參加什麼綜藝節目似的。
楊明月透過駕駛員頭盔,看向和自己選在同一張線路圖裡的章章,眼睛眯起來,神情困惑。
章章不是玩家嗎?這麼高調做什麼?
現在這樣被無人機全方位無死角地拍攝,等於是把自己的一舉一動徹底暴露給原住民,那還怎麼用玩家道具和技能點?
當然,楊明月心中的疑問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章章的高調對她來說顯然是最好的助力,所有原住民的目光都被章章吸引過去,也就給了她更多的機會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把自己的技能點用出去。
主裁判站在高台上,宣布比賽進入最後準備階段,要求所有參賽選手依據所選路線圖各就各位。
原本圍繞在章守長周圍的無人機適時地飛向遠處,給參賽選手留足準備空間。
這次比賽一共八十九名參賽選手,依次排開站在賽道上,深紅色的賽道懸浮在空中,向前延伸五十米的距離,看起來像幾十個嚴絲合縫拚接起來的加長版的跳水跳台。
主裁判再次吹響口哨,不同選手麵前的“跳板”緩緩分開,在空中向著不同角度延伸出去,像巨大的章魚觸手。
這些觸手最終連接在了四張平行的懸浮於空中的賽場上。
章守長,穆瓷,楊明月,馬爾可夫,和其他原住民所在的賽道,同時連接在最上麵的那塊賽場。
所有選手沿著自己的賽道緩緩走入提前選好的賽場。
路上章守長歪著頭看了看其他三個賽場的情況,和剛才在光屏裡看到的平麵圖情況類似,這四個賽場的布局幾乎完全一樣,目前很難判斷為什麼冷杉這張圖的難度係數最高。
站在冷杉這張圖的入口處,章守長抬頭看過去,眼前是一條長到一眼望不到儘頭的跑道。
跑道上散布著形狀各異大小不一的金幣,高低錯落的紅磚累砌的障礙牆,尖利的鯊魚牙齒似的整齊排列的合金刀片,還有各種花花草草小蘑菇散落在道路上。
乍一眼看去,這條跑道,讓章守長想起小時候玩過的超級馬裡奧遊戲。
主裁判最後強調了一次比賽要求:
“本次比賽以選手最終積分進行排名,積分計算方式為:以選手通關時間加權的選手獲得金幣總數。”
“比賽中禁止使用任何飛行裝置、加速裝置、或攻擊性裝置,禁止惡意破壞賽場道具,禁止選手之間惡意的肢體摩擦及拉扯,禁止人為堵塞賽道,禁止言語挑釁。”
“比賽中,機甲出現核心故障及損壞,視為棄賽;選手離開既定路線範圍,視為犯規;選手丟失駕駛員頭盔,視為棄賽。”
“比賽隻為促進各校師生之間友好交流而舉辦,請參賽選手謹記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原則,任何時候,以保證自身和賽場其他選手的安全為最高責任!”
“各位選手,請對比賽規則進行最後確認!”
整齊劃一的確認之後,主裁判宣布,比賽進入最後的場地準備階段。
原本平鋪在章守長麵前的賽場,這時緩緩抬起來,像一張巨型卡紙被折疊。
原本處於水平角度的賽場,最終以起跑線為轉軸,轉動成垂直狀態,看起來像一麵高聳入雲的深紅色牆壁。
在選手們高仰起頭,看著這座高牆默默抽氣的時候,牆壁開始逐步向內卷曲,最終變換成矗立於雲端的一根類似煙囪的巨物。
說是煙囪並不準確,因為它的表麵並不是光滑的。那些散布於賽道上的尖利的鯊魚牙齒似的合金刀片,這時進一步變大,並開始沿著固定的環形軌道高速旋轉起來。
這一刻,章守長才明白冷杉這個名字的由來。
垂直成九十度的圓柱形賽道,就像一株參天大樹,而那些橫向高速旋轉的合金刀片,就像這棵樹上的一片片針葉。
隻是這些針葉,遠比真的樹葉凶險得多。
那些鋒利地高速轉動的合金刀片,看起來更像絞肉機的轉頭,等待著意外撞上去的參賽選手的機甲被無情地攪碎的那一刻。
“楊姐姐……”
顯然沒有料到冷杉這張圖會這麼凶險,小夫的聲音從對講機傳到楊明月耳朵裡,帶著濃重的恐懼,“這條線太難了,我們……我可能沒辦法……”
小夫天生身體孱弱,不愛運動,他的機甲也不是為這樣的高強度比賽設計的。
其他三張圖的傾斜角度在30度以內,最多就算是帶一點坡度的普通跑道,可他們這張線路圖,傾斜角度直接達到九十度。
這種垂直的地圖,上麵的賽道,根本就不能稱之為跑道了。
這哪裡是用跑可以完成的,這樣的圖,隻能用爬的。
這和攀岩有什麼區彆?
還是有高速轉動的金屬刀片隨時會將人卷進去的高危攀岩路線。
這樣的路線,小夫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確定自己沒辦法完成了。
“害怕就退出,”楊明月的聲音冷淡,“沒有人逼你走下去。”
小夫用力搖頭,想到楊明月看不到,又開口說:“不,我說了我會幫你的。”
“各就位——”
“預備——”
砰!
裁判的槍聲響起,在觀眾席遙遠的歡呼聲中,大屏幕上的計時器被點亮,猩紅色的數字高速跳動起來。
所有選手第一時間衝出起跑線,向著終點奔去。
除了章守長。
章守長依舊站在起跑線上,高仰起頭,抬手擋著刺目的陽光,把此時正奮力向上攀爬的所有玩家的屁股掃一遍,緩緩搖頭,然後又慢慢點頭。
“章章在做什麼?為什麼不出發?”
“他在研究什麼高級戰術嗎?”
“可能是後發製人,靠智慧贏得比賽!”
“那麼,章章同學到底會不會成為本次聯賽最大的黑馬呢?”
主持人用高亢的語調做著解說,調動著場下的觀眾不斷爆發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而實際上,如果主持人能看到章章的頭盔裡的神情,必定不會再講出“高級戰術”這種解說詞來。
章守長隱在頭盔裡的臉上,此刻掛著癡傻的笑。
他的視線盯住那藍色甲片包裹下凹凸有致的臀部,唇角越揚越高。
果然,這樣一眼看過去,還是穆瓷的屁股最翹最性感。
章守長頭腦簡單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