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前不久,大梁國師忽然糾集各方術士,打算前往太微宗問罪,是因為什麼緣故?”
“他們丟了東西,懷疑是我乾的。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此事為何不了了之?”
“這我哪知?可能他嫌路遠,或者畏懼我宗威名。”
李半初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臭小子都當一宗之主了,可長點心吧!
“你搖頭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來無心苑求師那天是七月十六,阮柒出了趟遠門,聽說是去梁都。”
七月十五大梁特使遭劫。恰是當夜,李刻霜夜襲無心苑。
世上唯有一人可以證明李刻霜人在何處,那就是阮柒。
七月十六阮柒去梁都所為何事?自然是為李刻霜擺平麻煩。
李刻霜聽聞此言,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阮柒因為李無疏的緣故,對自己百般忍讓,但不知道阮柒背地還為自己做過這種事情。
也許他仔細琢磨,也能明白,自己這些年為何過得順風順水。
但他就缺了根筋,一根好琢磨的筋。他隻知精進修為武學,兩眼裡沒有彆的事。
李半初輕拍他的手臂,言儘於此。
李刻霜獨立院內一動不動,久久不言。
*
入得師門不到半月,李半初終於在八月初一那天跟著阮柒去了一次市集,擺攤算卦。
市集熱鬨非凡,李半初許久不曾逛市集——不,應該說是沉浸式逛市集。
車馬往來,街巷熙攘,人間煙火氣,這回不似隔了層紗。
三才觀的肥美黃狸一屁股坐在他腳背上,被他一腳顛翻,炸著毛給了他一爪子。
這回阮柒若算錯卦,李半初可沒法分神幫忙。他隻好在旁見機行事,一旦阮柒算錯,就偷換卦象。
好在今日阮柒十卦九靈,也不算辱沒師門。
一天下來,李半初替師尊鬆了口氣。
李刻霜近日賴在無心苑,不肯回太微宗,每晚去西廂同李半初擠一間。仿佛是怕自己一走,阮柒就再也不許他回來了。
橫豎太微宗少了這麼個廢物宗主也沒什麼大礙,李半初便沒管他,更把床讓給他睡,自己挪到冷硬的木榻上。
睡不睡床倒無所謂,就是李刻霜每到半夜,說夢話會喊李無疏的名字。
後來李半初才發現,原來這家夥是故意趁他睡熟試探他,看他是否應聲。
李半初神魂出竅,睡得猶如死豬一般,當然沒有回應。
李刻霜倒是樂此不疲,每晚變著法喊他名字。
不過這場無聊的遊戲沒玩幾天,進行不下去了。
阮柒忽然告訴李半初,自己將要遠行。
說這話時,兩人在主屋製作平安符,這東西每回出攤都要用上不少。
阮柒動筆畫符,李半初研墨備紙,這以前是銅板的活,現在歸李半初了。
“八月十五將至,”阮柒一筆勾下,忽然抬頭道,“為師要往天心宗取一味‘冰魄蓮’。你與李刻霜留在無心苑,顧好李無疏。”
止戰印碎之後不久,道門之一的天心宗,不堪戰亂,隱世閉宗。隻於每年八月十五開啟,與外界互通貿易,五日後便再度閉宗。
阮柒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去取“冰魄蓮”,回回負傷而歸,將養月餘方好。
李半初知道他這回去,一樣是艱險非常。
“師尊,能不去嗎?師父情況已經穩定,缺那一味藥應無大礙。白師兄說他將要醒了。師尊何必還要為此藥涉險?”
阮柒搖搖頭,揭過畫好的符,露出下麵的空符紙:“也許正因這一味藥,才得穩定。”
“我對藥宗醫理倒是有一些了解,以冰魄蓮入藥是為中和他經脈斷裂後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