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初心裡一咯噔,心想淨緣等在自己床前原來是要問罪於自己,頓時縮進被子裡,假裝身體不適:“我師尊呢?”
“阮仙長在東廂照看李無疏。”潁川百草生道。
在東廂?
這是自然。
這種時候不陪道侶難道來陪這麼個便宜徒弟?
雖明白這個道理,李半初還是略感失落。
見狀,淨緣連忙道:“你師尊也很關心你,你暈倒後,他立刻就趕來了。”
李半初不大信,阮柒能放下李無疏趕來看自己?
“哈……那他有替我求情嗎?”
“你是說打破結界之事嗎?”淨緣安撫地一笑,“你當為此慶幸,結界一破,李無疏的情況便立刻好轉了不少。”
銅板也道:“是啊,宮主獎賞你還來不及。怎會罰你?”
“當初我倒沒想到這一層,結界阻滯了靈氣流轉,其實不利於無疏師弟養傷。”淨緣不無懊惱地歎了口氣,“現在這樣挺好,晴雨變換,視野開闊,於修養心性有益。阮道長也該換換心情了。”
其實李半初內心裡也這麼覺得,這間院子,實在太悶了。
潁川百草生拈著筆,讚歎道:“不愧是阮仙長挑中的弟子。看你年紀輕輕,才不及弱冠,竟然一招就破了淨緣的黃昏結界。此招可有名字?”
“這招是李無疏所授,招名‘雲開見日’。”李半初不假思索。
“‘雲開見日’……”潁川百草生立刻把這招名記在本上,“小仙長,那你與那兩個少俠比劍時,所用之招……”
“也是李無疏教的,‘藏鋒入鞘’!”
潁川百草生忙記下,又問:“那你當時說的關於衍天宗那番話……”
“還是李無疏教的。”
李半初心想,我這名頭真好用……
“不,小生是說,你把唱衰衍天宗的那番話再說一遍。”潁川百草生舉著小本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
“你想聽什麼話?”一道沉鬱清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李半初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截,隻露一對眼睛。
潁川百草生則是立刻收起了小本。
“李無疏……”阮柒走進廂房。
李半初對自己名字有本能的反應,下意識抬眼看向門口。
“……已經有所好轉。”
“……”
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
聽他進門便喚自己大名,李半初還以為身份敗露。
阮柒停在床邊,為李半初探脈。
他原本用來遮眼的黑綾打濕落在了靈泉中,那雙殘眼此時便袒露著,眼窩微凹,濃長眼睫蓋在下眼皮上。
慈悲與冷淡,兩種矛盾的特質在他臉上結合得恰到好處。
許久不曾見他摘下緞子的模樣,對上這幅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李半初有片刻呆愣。
“你現在覺得如何了?”
聽阮柒發問,他立刻回神:“沒什麼不適。倒是感到渾身鬆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