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沒人應聲。
“算了。”程小許一咬牙,準備直接衝下去。
孫月月突然道:“我知道在哪,我跟你下去。”
她把孩子交給了其他人,跟程小許一起衝了下去。
房東在四樓有間屋子,但他不常住,隻把重要的東西,比如鑰匙放在裡麵。
程小許直接用磚頭砸壞了門,雖然用了點時間。
然後她連忙跑去開門。
孫月月咬了咬牙,拿起磚頭去砸一戶的門,當砸到兩戶後,程小許道:“孫月月你快走,帶著他們上去。”
其實醒來的人早已跑了上去,孫月月也不能再停留了。
時間倒退到薑等他們正在二樓救人的時間段。
秦海器在跟安全部部長聯係。
“報告,火勢過大,已經無法控製,火勢以不正常速度蔓延,我們隻能控製外圍火勢。”
麵對著越來越大的火勢,消防隊員們說:“隊長,檢測到大量生命跡象,我們應該衝進去了。”
秦海器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這樣凶猛的火勢,儘管隊員進去可能是九死一生,但檢測到三樓四樓還有頂樓都有生命。
他咬咬牙,正準備下命令。
這時,安全部部長下達指示:“暫時不需要進去,控製外圍火勢。”
秦海器:“可筒子樓裡——。”
安全部部長:“如果你不想你的隊員跟著你死的話,服從命令。”
秦海器:“是。”
安全部部長:“也不想自己一個人衝進去。”
已經準備一個人上陣的秦海器很想質問,但半晌了沒說什麼。
安全部部長齊遠聞掛掉電話,苦笑一聲:“這回這個隊長肯定以為我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了。”
徐局歎了一口氣:“幸好這次災難我們往最壞的方向去想了,準備了萬全之策,不然一個人也救不了啊。也不知道這麼快能不能救下他們所有人。”
徐局看向遠方,那是遠方傳來的救命之音。
安全部後備c3124基地。
十幾輛直升機飛行員準備。
“三。”
“二。”
“一。”
“啟動。”
這時。
不管是在學習的,在上課的,在工作的,甚至在街上吵架的。
全都抬起頭來看向天空中那訓練有素的,聲勢浩大的直升機軍隊。
“怎麼了這是?”
“咱們終於要跟外國打仗了?”
“媽耶,這又不是國慶,搞閱兵?不可能?難不成真要打仗了?”
“又是什麼演練吧?”
“盛世啊盛世啊。”
“說不準是出什麼事了,現在越來越不太平了,你們看見外國那幾個新聞啊。恐怖襲擊,聽說搶了好幾個銀行現在還沒抓到人。”
“綁匪把所有銀行的工作人員當人質,隔一個小時就扔一個下去,油管上都傳瘋了。”
“凶手還沒抓到?”
“沒有,全身而退。”
“臥槽,那些外國的乾什麼吃的,還是咱們這兒最好。想不通那些擠破頭也想在外國拿綠卡是為了什麼?”
“扯遠了扯遠了。”
×
當秦海器閉上眼不忍再看的時候,當薑等再也無計可施的時候,當跪在地上捂住口鼻但人已經喪失希望的時候。
巨大的轟鳴聲從遠方傳來。
秦海器猛地睜開眼,薑等愕然地看向遠方,喪失失望的人眼睛亮起。
“報告,前方可視距離目測無法偵測被困人員的地點。”
齊遠聞看著衛星傳送過來的立體四維地圖。
“啟動新型紅外線吸收探測儀。重點範圍放在三樓。”齊遠聞道。
“是。發現目標,準備營救。”
直升機放下繩梯。
齊遠聞:“火災源頭在二樓,一輛直升機在外圍噴灑新型c543號納米材料,進行降溫隔斷,阻止火勢再往上蔓延。”
“是。”
“啟動煙霧吸收,用儘一切手段快速降低火災危害。”
“是。”
“頂樓人員是否全部救回?”
“頂樓人員正在有序撤離中,15分鐘內完成任務。”
“三樓情況如何?”
“報告,三樓被困人員已全部救回,暫無人員傷亡。市局刑偵支隊隊長請求與您通話。”
“接通。”齊遠聞直接把信號切給了徐局。
“程小許在哪裡?她是不是還在四樓。為什麼讓她來?”薑等大聲質問道。
他的心突然很慌,連剛剛麵對死亡時都沒有這麼慌過。
徐局道:“她在自責。”
薑等梗了一下,但又立馬反應過來:“她自責你就讓她往危險的地方跑?她出了事誰負責,徐局是您嗎?您這樣縱容到底是在幫她還是在害她,如果這種不該自責的事情也需要來跑到事故現場來拜托這種自責,那我還不如開除她。”
正在救人的程小許:突然後背一涼。
徐局被一連串的責問逼得啞口無言,但他頓了頓解釋道:“她沒事,四樓的人已經快救完了,她正在搭乘直升機。”
薑等冷冷道:“彆轉移話題。”
徐局咳了一聲:“我也沒辦法啊,小許她非說要是待在家裡她肯定夢不到下一次的夢境了。”
薑等眼神更冷了,甚至都透露出一股殺氣:“你聽她胡扯。”
徐局笑了一下:“我不敢賭這個,我也不敢賭她的安危的。你也知道自從火災這個夢之後國家做了多少準備,給予了多大支持,不然今天真就,”徐局歎了一聲,“我都怕你們都折在裡頭啊。”
薑等不為所動:“回來咱們好好聊聊。”
徐局無奈:“好好,好,等等,”徐局停了一會兒,然後又回來了說:“找我聊就行了,彆找程小許了,剛剛四樓的一對老夫妻,因為睡眠和吸入煙塵過多,已經去世了。”
薑等看向下麵黑煙滾滾的筒子樓:“這件事,還有得查。”
“是啊。”徐局道。
*
薑等等人一律被送進了醫院。
薑等在徐局的授意下被送進了程小許的病房。
程小許那時候正在看窗外的天空,眼裡的悲傷和難過很明顯。
薑等走過來,坐在她旁邊。
長久的沉默中,先開口的是居然是薑等。
“聽見外麵的聲音了嗎?”薑等問。
程小許恍了一下神,聽到了外麵的哭泣聲,還有人邊大聲哭嚎邊感謝警察的聲音。
聲音嘈雜而繁多。
程小許怔了一下。
“他們應該就是你夢中聽到的那些人的聲音。”
“他們有的跳了樓,有的殺了人,有的可能一輩子再也走不出來。”
程小許道:“我知道,我隻是覺得——。”
薑等說:“你覺得這場火災不該發生?那記得我問你的話嗎?預言就像一條沒有分叉的小河,如果你堵上一小部分,那被分出的河流又會飄向哪裡?”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哪一天世界會末日,你夢到了,程小許,接受它。”
“因為國家還能帶人去外星係移民。”薑等說。
程小許斜著眼睛看了薑隊一眼。
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一個星期後。
火災受害者相繼出院,紛紛來到市局和消防大隊送錦旗感謝。
薑等把這件事交給了何天明。
順帶一提,何天明因為火災案件中突出表現,被提前轉正。
何天明樂癲了,請全市局的人喝了咖啡,結果因為太過高興把咖啡撒了一地,被薑等罵了個狗血淋頭。
也算喜極生悲了。
之後,就是縱火案件的調查了。
薑等抽出消防大隊寄過來的資料,然後全息投影出筒子樓裡的內部情況。
“可以看到,筒子樓裡的著火點是二樓季星星他家的燃氣罐引起的爆炸,消防隊初步判斷,是由某個人點燃了燃氣罐,才能造出如此大的不正常的火勢,同時,通過檢驗還原,二樓被潑灑了大量可燃性液體,可以證明是人為縱火的可能性。”
程小許在旁邊靜靜聽著,在那一連串的夢之後,程小許覺得這樣的凶手真的太可怕了。
那個男人,隱藏在所有人的身後,卻把罪責完美地推給了那個精神病,自己安穩一生。
程小許心裡想:但這一次,不會讓他逃脫法律的製裁。
薑等繼續說:“我們通過查證,已經逮捕嫌疑人歸案。是筒子樓的小賣部老板娘,夏可花。”
“什麼?”程小許站起身來。
在場所有刑警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薑等的目光看向程小許:“有什麼問題?”
程小許張了張嘴,但發現市局刑警有一半並不是國靈部的,程小許隻好訕訕坐下,說道:“我隻是覺得震驚。”
薑等頷首,但還是點點桌子警告:“克製情緒,下不為例。”
薑等帶的隊出了名的嚴苛,在工作上,更是一絲不苟。
這時,任天開口道:“當時我們抓住夏可花時她正在進入登機口,差一點就趕不上了,這些犯罪嫌疑人出了事就往外國跑,真當出國就是犯罪金牌?”
程小許問道:“她認罪了嗎?”
任天道:“證據確鑿,她當場就崩潰了,她在各個地方買的可燃物燃料全被我找到了,正好和犯罪現場的可燃物燃料完美符合,那女人,殺人又放火,看著老實的樣,誰知道乾出這種事。”
程小許有些不明白,她夢見的明顯是那個男人,雖然夢境並沒有告訴她凶手就是他,可那個男人那個邪惡得令程小許毛骨悚然的笑容又是為什麼呢?
代表他下一次會犯罪?
程小許不懂。
薑等吩咐:“刑訊人員要加強審訊,看是否背後有同夥,殺人動機是什麼?這個案子在網上已經引起廣泛關注,務必不能有一絲錯漏的地方。”
眾刑警回答:“是。”
然後四散忙去了。
程小許,薑等還有秦回留了下來。
薑等對著程小許說:“說說你的觀點。”
程小許搖搖頭道:“我之前已經把夢境都完整告訴你們了,我以為凶手就是他。”
秦回道:“放火這件事的確是由這個夏可花一手操控的,她的犯罪手法可以說是相當拙劣,我們調取了當天的天眼情況,雖然不足以看清,但她跟一個人進了筒子樓後,之後是她一個人出來的,跟她一起進去的人,我們通過偵測,發現了他的屍體碎末組織,是二樓租戶的兒子,季星星,輕度弱智,根據他的媽媽證詞,老板娘人非常好,經常在二樓租戶出門打工時幫她照看他的兒子。季星星跟老板娘關係也非常好。”
“另外,那種能導致人沉睡的某種東西也是老板娘的,現在已經找不到原東西了,她當天下午做抽獎活動,抽到三四樓的租戶,每人一份食物水果和水,並囑咐租戶食物不能過夜,據受害者和外出工作的人回憶,他們都在早上九點感覺到昏沉。然後昏睡過去了。有一戶租戶的男人在工地工作,人當場就沒了。”
程小許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沒有想到還有受害者。
薑等道:“這個女人肯定是凶手之一,但一個小賣鋪的老板娘為什麼能找到這種稀罕的藥物藥效像安眠藥,但又覺得不是安眠藥。”
程小許:“而且為什麼隻給三四樓的人送,她如果要殺整棟樓的人為什麼不全部送,而且她都已經鋌而走險放火了,為什麼不選一個深夜趁所有人睡覺一把火放了。”
秦回道:“她現在據不交代,隻會一個勁地念叨我要找律師,我有權保持沉默。”
“走吧。”薑等起身,“我們親自去會一會這位縱火犯。”
正走在途中時,程小許突然想到:“我記得何天明說當時老板娘做抽獎活動是因為查出了她懷孕了。”
秦回被保外就醫搞怕了,一聽就是:“那完了,她等會兒要是喊肚子疼又得把她送到醫院去。”
程小許:“……。”
程小許直接望向薑隊:“薑隊,是不是可以一試?”
薑等點點頭:“可以。”
來到審訊室。
審訊室內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房間,兩名警察在一邊詢問一邊做筆錄,外麵隔了一層黑漆似的玻璃。
外麵能看到裡麵,裡麵不能看到外麵。
外麵坐著的人有很多,其中包括參與了這次案件的何天明。
何天明人很跳脫,一看到程小許和秦回就想跳起來打招呼,然後看到身後的薑等,快速地坐下,像一隻鵪鶉一樣。
等薑等坐下,占據主要視野,秦回和程小許站在薑等兩側時,何天明才偷偷摸摸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程小許的旁邊,拉了一下程小許。
程小許:“?”
何天明正要說話,程小許把手指比在嘴巴上,示意他閉嘴。
這時,薑等開口了,問旁邊的審訊員。
“情況怎麼樣?”
“沒什麼進展。”有人回答。
於是薑等把傳訊話筒拉過來,說:“改變刑訊方向,我來問。”
“你懷孕了,幾個月了?男孩女孩?”薑等說。
這話一出,一直沉默不語的老板娘臉色大變,直接捂上了自己的肚子。
老板娘的聲音也很清楚:“你們想乾什麼?”
聲音有一絲驚恐。
薑等:“這麼緊張乾什麼?我們警察難不成還對一個未出生的嬰兒下手?但是我們也了解到,你沒結過婚,也沒談過什麼男朋友,孩子的爸爸是誰?”
老板娘一直捂住肚子不肯放手,他的表情很冷漠:“關你們什麼事?你們警察查什麼殺人放火就行了,還要管彆人生孩子的事嗎?”
她的情緒開始變得激動。
薑等:“我們隻是有些奇怪,一個懷孕沒多久,初為人母,居然第一件事是去做殺人犯?而且還是嚴重的縱火犯,按照我國法律,你這種情況要麼武無期要麼死刑,換句話說,你肯定是恨死你肚子裡的兒子或者女兒了。不然不會做出這種事。”
老板娘臉色大變,瞬間臉上都失去了血色。
薑等停頓了一下說:“但我看你這樣護著你的肚子,也不像恨啊。是你愛的男人的孩子嗎?”
老板娘麵如枯槁,捂著肚子的手索性也不放了,女人小小的眼睛盯著他前麵的人,她道:“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薑等:“沒有想說什麼?就是閒話家常,其實剛剛你做孕檢的醫生打電話到市局,我們順便問了一下你孩子的性彆,是個兒子。”
聽到這話,老板娘的臉上不可抑製地煥發出奇異的光彩,母性的光輝讓她整個人都柔和下來,她懷著愛意,低下頭,撫摸了下肚子。
正當她撫摸的時候,薑等說:“孩子父親是程天東吧,是他給了你那種東西讓你去下給筒子樓裡的住戶的嗎?”
老板娘的臉瞬間僵硬了一下,她抬起頭來,手指蜷縮著,道:“不是。”
何天明目瞪口呆。
什麼?
那個程天東?
跟妻子恩愛道簡直是模範情侶的程天東?
薑等道:“也許真的不是吧,在醫院裡,程天東對妻子還有孩子的好是傳遍了醫院的,我們也隻是猜測。畢竟人家有妻有子,妻子還那麼漂亮溫柔。”
老板娘的臉上因為這句話,閃過了深重的恨意,讓她本就不好看的臉變得有些扭曲。
她突然發瘋似的大喊大叫起來:“你們這些廢物警察,想誣陷其他人是不是,我告訴你,都是我做的,全都是我做的。”
兩個警察按住了老板娘。
薑等起身,道:“聯係一下之前夏可花做孕檢的醫院,調一下她孩子的子宮照片過來。”
“是。”
何天明一臉恍惚,怎麼回事,這劇情怎麼瞬間讓人看不懂了。
他呆呆地拉著程小許:“小許,薑隊,薑隊也太厲害了吧,他怎麼知道,不是怎麼確定那個老板娘兒子爸爸是程天東的?”
程小許一指自己:“其實這個功勞是歸我的。”
何天明不恍惚了,把程小許的手甩開:“哦,是你猜出來的啊,你怎麼猜出來的?你是看到老板娘和程天東暗度陳倉了嗎?”
程小許摸摸下巴:“那倒沒有。我是大膽想象,小心求證。”
何天明:“騙子,走開。”
程小許:“嘿,不信我是不是?你去問薑隊,薑隊會告訴你的。”
何天明:“我不問。我問我就是傻子。”
程小許:“……。”
*
回到警局後。
徐局又樂嗬嗬地過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人。
齊遠聞雖然低調,但上位者的領導氣質實在過於突出,把市局上下一眾警員震得失語。
尤其何天明,慫慫地拉著程小許:“那是誰啊,感覺是某個大佬。”
程小許小聲回答:“我也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