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不了。”夏眠白著臉搖頭,熟悉的戀人竟一朝麵目猙獰得陌生,讓他想起不忠的父親,“不是你的錯……是我不能接受我們的感情有任何瑕疵。”
“夏眠!”譚柏臣大力攥住夏眠纖弱的胳膊,“不是我說,你不覺得你這樣像無理取鬨嗎?我是男生,我的朋友大部分也是男生,你總不能讓我跟所有朋友斷絕關係吧?以後工作的應酬難道我也要全部推掉嗎?還是說,你更希望我和女生混在一起?這樣你就開心了?”
夏眠眼睫顫成脆弱的蝶翼,不住後退,可怎麼都無法掙脫:“你彆碰我……我害怕……”
他終於鼓起勇氣將自己的恐懼宣之於口。
譚柏臣加大力氣,放輕嗓音,不顯得溫柔反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眠眠……你看,彆人哪有像我們這樣談戀愛的?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親親你,想抱抱你,你不知道你有多可愛……你現在跟我走,去我家,以後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夏眠感到他的氣息在不斷靠近,怎樣都掙脫不開。
深深的無力感從心頭漫開,本就白皙的臉上血色儘褪。
譚柏臣迫不及待想要親他,對他的恐懼視若無睹。
宛如喪失理智,隻被欲望所驅使的野獸。
夏眠無力反抗,認命地閉上眼。
半晌。
預料中的恐懼沒有到來,臂上禁錮驟然一鬆。
他顫抖著掀開眼簾,恍若錯覺一般,他看到譚柏臣的胳膊上,多出一隻筋脈迭浮的男人的手。
那隻手輕而易舉便將譚柏臣拽開。
接著他看到譚柏臣一個踉蹌,視野驟暗。
沉沉的木質香氣拂麵而來,男人肩寬腰窄,西褲下的雙腿頎長。擋在他麵前就如同一座巍峨山脈,將他瘦薄的身軀嚴嚴實實護在身後。
“你在做什麼?”
夏眠又聽到熟悉的,低而沉的男人嗓音。
他不敢置信地抬眸,清晰看到男人冷峻的側顏,輪廓深邃如同雕刻。很熟悉。那沉香味道也熟悉,仿佛療效最佳的安定劑。
他的心率逐漸歸於平穩。
譚柏臣站穩身子,看清來人後瞬間熄了火,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陸總……是你?”
“你是?”男人掀眸,皺了下眉。
“我爸是譚勝邦……陸總我不和您多說了,我這還有點私事要處理。”譚柏臣有幾分懼他,卻舍不得放過這最後的機會,又要過來拉拽夏眠,邊解釋,“這我老婆,我們吵架了。我現在就帶他回去,回去再解決。打擾您了,眠眠我們走……”
男人寸步不移,直接打掉譚柏臣伸來的手。
譚柏臣吃痛,莫名其妙地仰頭望他。
陸司異的眼神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與嫌惡,轉頭和夏眠說話,竟又變得溫柔似水。
“是嗎?”
夏眠鬼使神差搖了搖頭。
譚柏臣聞言,帥氣麵孔一時扭曲得不像話,想罵人又不敢罵,隻能拚命解釋:“陸總……他真是我老婆,我聽說他今天晚上要在這裡和奸夫約會……他都是心虛,所以才會不認我得,不信您看。”
說著便要拿出手機,證明自己和夏眠的關係。
忽而他動作一頓,聽到上方飄來的聲音,兩個淡淡的字眼:“奸夫?”
譚柏臣無端打了個寒戰。
“上次我的車在路邊拋錨,手機也沒電了。”男人淡淡道,“剛好遇到了這位小先生,他好心地打車送我回去,還把自己的圍巾送給了我。”
夏眠震驚地看向睜眼說瞎話的人。
“為了表示感謝,我特意請他吃飯。”
譚柏臣再也無話可說。
夏眠不肯認他,而鼎鼎大名的陸先生就是夏眠今晚的約會對象,根本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奸夫。兩人的晚餐全是出於禮數。
襯得他像個滑稽的跳梁小醜。
“眠眠……”譚柏臣遙望夏眠,軟聲祈求。
他的喜怒無常隻讓夏眠更加恐懼。
夏眠喉嚨吞咽,忍不住再冒犯一次,悄悄揪住男人西服下擺。
譚柏臣迫於男人威懾,終於放棄。
他看了夏眠一眼又一眼,轉身離開仍一步三回頭:“那眠眠,下次我去你宿舍找你,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等譚柏臣完全走出視野,夏眠早已忘了自己的手裡還攥著什麼。
“謝謝,您又幫了我一次。”夏眠大鬆一口氣,“上次我忘了問,請問您的名字是……”
“你好,我就是陸司異。”男人正好握住他揪著自己衣角的手,舉止翩然,笑眼溫潤,“你的……相親對象。”
他的尾音微揚,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風趣。
旋即他正了正色,深邃目光直勾勾望進夏眠震驚的眸底。
他握了握夏眠的手,又說:“很高興再次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