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是我老婆,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譚柏臣遲來地驚醒,猛然推開摟住自己的青年。
夏景明滿眼無辜,咬著唇望他。
譚柏臣心虛地彆開眼,拿出手機焦躁地敲擊,按錯了好幾個鍵,好半晌方才撥通夏眠的電話。
電話對麵卻是嘟嘟的忙音。
再打,還是忙音,再打……
他越來越煩躁。
而夏景明不依不饒,在一旁迭聲喚他,聲音輕輕軟軟:“柏臣……”
見他不為所動,又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拉住他袖管。雙眼紅彤彤的,我見猶憐。
譚柏臣的心臟不由軟下去,收起得不到回應的手機,先安撫眼前的人:“你彆哭。煩死了,你彆哭。”
他越凶,夏景明哭得越傷心。夏景明的眼淚撲簌簌落,他的心越來越軟,漸漸地,就連嘴也硬不起來了。
他深深注視著眼前的夏景明,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又一口氣,突然抽出一張紙遞過去。
夏景明如獲至寶地接過,抽抽噎噎地問:“對了……你看了我送你的禮物嗎?”
“不就是一雙鞋嗎。”譚柏臣心情糟糕透頂,毫不留情地直言戳破,“跟你腳上的一樣高仿貨?”
“不是……”
夏景明為了解釋,將譚柏臣拉回ktv包廂。
譚柏臣口口聲聲說的漂亮老婆,半天沒人見到影子。這時若乾好友見他去而複返,身邊卻隻有一個眼睛紅紅的夏景明,頓時便是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譚柏臣黑著一張臉,沒興趣辯解。
夏景明拿著鞋盒在他麵前打開,說:“你看,我怎麼可能送你假鞋呢?”
譚柏臣一愣,他看得出來,鞋盒裡的禮物是百分百的真鞋,和夏景明腳上的是同款,可夏景明穿的卻是丟人現眼的高仿貨。
他終於正眼看向夏景明,眼裡是藏不住的不解。
夏景明勉強勾出一個笑,而後又垂頭喪氣下去,像是路邊無家可歸的流浪貓,看得人心臟發酸發軟。
“你喜歡這款鞋很久了吧?我特意買來送給你的。我也想和你穿同款,沒想到這麼貴……”
“所以……”夏景明緊咬下唇。
譚柏臣不解更甚,不由自主望他那邊靠了靠,追問:“所以什麼?”
“我打工賺的錢隻夠買一雙,這雙送給你。”夏景明的眼眶頓時又紅了,“我自己……就買了一雙假的。我感覺穿起來也挺舒服的。沒想到你一眼就看出來了……我不是故意給你丟臉的。”
譚柏臣靜默幾秒,柔聲安撫:“沒什麼丟臉的,不管真假,舒服就行。你的心意我收到了,這雙你自己拿回去穿吧。”
“我是特意給你買的……”
“那好吧,你以後彆這樣了。我又不缺這幾雙鞋,你打工賺的錢給自己買點好吃的,我會更開心。”
夏景明吸吸鼻子,粲然一笑:“好!”
譚柏臣隻好收下這份禮物,回以夏景明一個笑,想著回頭再還一雙更貴的回去。
捧著沉甸甸的鞋盒,他止不住地想,要是夏眠能有他弟弟百分之一的體貼就好了。
……
走廊深處。
男人眉眼立體深邃,氣質冷峻淩厲。
在低眸望向黑發雪膚的男生時,恰被一束暖光勾勒出幾分柔和。
他喉結滑滾,壓抑了一遍又一遍,艱難地送出一聲歎息般的:“小先生……你撞疼我了。”
他的話聲裡包含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可男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攪得大腦空白,一無所覺。
“對、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欸?”夏眠慌慌張張地道歉,而後才是一愣。
——小先生。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怪異的情緒,忍不住回味這個第一次聽到的稱呼。或許,那怪異的情緒也因為男人悅耳的嗓音。低低的,像小鼓槌敲擊心臟;沙沙的,像羽毛撓過耳廓。
好奇怪。好癢。
他怔怔地抬頭,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此刻他才回味出來,男人那聲責備裡分明不含怨氣,反而蕩著幾絲興味。就好比男人現在的手,非但沒有將他推開,反而牢穩穩托著他後腰。
夏眠的心跳有一瞬的錯拍,而後是如擂鼓般的劇烈搏動。
男人英俊的麵孔距他隻有幾十公分之遙,灼熱的吐息似有若無。
夏眠一時間移不開目光。
他規矩而刻板的人生第一次如此冒犯,如此直白地打量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男人下頜線條利落,肌膚冷白,寒涼鋒銳如同剛出鞘的利刃,唇形是一種矜貴的薄。
最勾人的是那雙眼。
深邃而幽暗地靜注著他,仿佛帶著鉤子,藏在矜貴之下的冒犯遠勝於他,直勾勾一寸寸、一分分,勾畫過他的眼、鼻、唇。
不知饜足。
“先、先生……”
夏眠感到自己雙頰發燙,話聲磕絆。
他想要掙脫,但腰後的大手似托又似握,穩而牢,令他一時間動彈不得。
男人一動不動,凝神細聽。仿佛那一聲聲不成句的“先生”,是一種莫大的恩賜與享受。
短暫的羞赧過後,夏眠又感到一種透骨的冰寒——來自與他人的親密接觸,尤其是,與遠比他高大強壯的男人的親密觸碰。
他瑟瑟發起抖來,嘴唇開始泛白。
男人從不會忽略他神色中分毫微小的變化,依依不舍放開手,啞聲叮囑:“下次小心。”
夏眠大鬆一口氣,後退稍許。
眸子偷偷往上一瞟,看清男人的全貌。
墨藍大衣宛如夜幕披在他身上,版型垂順而不失挺括。標準的立體剪裁正肩款式,線條乾脆利落。
夏眠用他與裁衣尺無二的眼睛隨意一掃,估計大衣肩寬超過五十五,長度約有一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