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好
把夏恬送到醫院, 鐘語寧回公司上班。
知道遲希乖乖在病房裡休息，夏恬直接回辦公室了，一直到晚上都沒去找過她。
本來這個時間，她該去給遲希拔針的, 小護士們知道有她去, 每次都會略過遲希。
但到了門口, 夏恬猶豫半晌還是沒進去，到護士站拜托這邊的護士去。
小護士這會兒正好有空, 還調侃, “咋啦小夏博士，你們吵架了？”
夏恬悶悶點頭, 又搖頭, “不算吧, 哎呀你快去啦。”
“好好好, 這就去。”
看?著人?進去，夏恬托著下巴原地發呆。
怎麼說, 今天由她出麵跟張滔滔聊，本來也是因為她覺得張滔滔對遲希是認真的, 怕遲希去了尷尬。
沒想到搞成了這樣。
夏恬現?在一想起張滔滔那個欲罷不能的樣子就感覺自己要遭雷劈了。
她是真沒想到, 世界上就有這樣固執的人?。什麼世上無難事, 隻怕有心人?, 這種思想再繼續深入貫徹下去, 那連倫理道德人?性都得被拋棄了。
性彆不是原罪, 不該被桎梏。她懂這道理, 並且深以為然。但也不是這麼個開放法呀？
太絕了太絕了。
不絕哥這外號取得真是夠諷刺。
隔著一麵牆的病房裡, 小護士給遲希拔掉針，收好空藥瓶, 還拿體溫計量了□□溫。
遲希一切照做，“夏醫生?呢？”
小護士笑笑，“她今天忙，買來得及。你們是不是吵架啦？”
“沒有吧。”遲希摸摸自己貼著膠布的手，抬頭，“她什麼時候下班？”
“今天沒有夜班，估計六點半吧。”
“行。”
夏恬每次下班都是直接回家?，但遲希在這她顯然不想回。下午剛做過手術，她換好衣服，就拿著自己放在值班室的備用衣服去淋浴間衝澡。
衝澡的時候，她甚至都在回憶中午的事情。
衣服穿了半拉，她拉開門透氣，正好看?到拿著洗漱籃的遲希。
她靠在外麵在看?手機，似乎在等?。
這一開門，遲希馬上關注到了，抬起頭瞟了一眼，這一眼就再也收不回去。
單手把手機扔口袋，她推開門進來了。
醫院的淋浴間不算大，簡單一個簾子掛上，也算是乾濕分?離。
門對麵有一麵鏡子，此刻充滿水霧。夏恬剛剛的水放的過熱，整間屋子都是熱氣騰騰的。
遲希一進來，反手鎖上門，把籃子放到架子上。
夏恬把濕發擺弄到身後，和她相顧無言。
下一刻，遲希朝她走來。
直將她壓在透著濕氣的牆上。
線衣外套裡麵，隻扣了兩個扣子的白色襯衣，遲希雙手碾轉著，在夏恬胸前擺弄，看?似是要幫她扣扣子，卻不經意地將那兩顆也解開了。
夏恬不想和她對視，單薄地警告，“這兒是醫院。”
“知道呀。”遲希道，“外麵沒有人?，就算有人?也進不來。”
夏恬咬著下唇，沒下文了。
她就靠在牆上，淡淡地瞥向對麵的鏡子，什麼動作都沒有。
遲希距離她很近，輕輕一笑，還是慢慢地給她扣上扣子。
一邊扣，神色一邊變得越來越認真，像在做什麼準備。
係上最後一個，遲希站直了些。
輕輕搭上夏恬兩條胳膊，摩挲了幾下。
“小恬兒。商量個事兒。”
夏恬看?了她一眼，又轉頭，“說。”
遲希覺得，夏恬是真的彆扭，就看?她會兒吧怎麼了？難道她很醜嗎？
笑著，她掰著夏恬的下巴將人?掰正，認真道，“咱倆和好吧，好嗎？”
夏恬頓時一愣。
嗯？
“我家?的事，總有一天會解決。如果實?在解決不了，我就跟你一起走，遠離江清。反正再過半年你也要走了。”
遲希指尖放在夏恬小巧的下巴和嘴唇上，輕輕點點的觸碰，自言自語的呢喃，“不管前麵是什麼，我都不想再失去你了。”
眼神上移，遲希定定看?著夏恬的眼睛，“你隻能是我的。知道嗎？”
視線，就這麼交彙著。
夏恬腦子裡所有關於張滔滔的事情，此刻全數消失。
慢慢的，她的呼吸逐漸明顯，身體也站直，低下頭，原地跺了跺腳。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
遲希卻是有些緊張，追著問，“不同意嗎？”
夏恬一下子抬頭，“不想同意。”
遲希還來不及多表達，夏恬愣愣地繼續說，“哪有人?在淋浴間告白的？”
遲希頓時放下了心，忽而她嘴角一彎，抿了抿唇，後知後覺覺得確實?不太好。
不夠浪漫。
挺沒勁。
太著急了。
“那……”過兩天再說，這幾個字還沒出來，夏恬突然拿頭撞了她一下。
遲希抬頭，見夏恬在笑，還說了句，“不過我答應了。”
不過我答應了。
不過，我，答應，了。
低著頭，抓了抓眉心，遲希揚唇笑。
當真是失而複得，她眼睛有點酸，湊近了環住夏恬的腰，額頭也抵住她的，說出的話?止不住在顫抖，在笑。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夏恬閉著眼，抿唇，“好話?不說第二遍。”
“真是，”遲希手臂放開，雙手覆在夏恬臉頰上，揉了又揉，“讓我再聽一遍咋了？”
“嗯……”夏恬悶哼著睜開眼，沒阻止這無法無天的行為，眼睛裡也在笑，“就不。”
哈哈哈哈…
可?以不可?以不。
怎麼樣都可?以。
遲希整個胸腔在振動，手臂繞到下麵將夏恬抱了個滿懷。
你說什麼都行。
罵我打我也行。
夏恬抬起手，環住遲希的脖子，遲希彎著腰在她鎖骨裡又吸又蹭的，像把她當成氧氣了。
夏恬也沒跟她計較，抱的緊緊的，她自己也很想離她近一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抱了很久很久。
霧氣散儘，對麵的鏡子清晰明了，映著兩個擁在一起的人?。
後來，兩人?抱著對方的腰，臉貼著臉，靜靜地靠在一起。
夏恬還想說點什麼。感覺氣氛已經過去了，現?在是適合談話?聊天的時候。
但腰後那隻手突然伸到她衣服裡，一下打斷了她的思緒。
完了。
夏恬感覺自己又要被遲希按著勞動了。
沒一會，她突然想起來，連忙把人?往外推，“現?在不行吧？我今天早上都看?到了。”
遲希看?著她，明顯裝傻，“啥？”
夏恬又一次驚訝，失笑，“你夠了，消停點吧，你難道沒有來例假？”
遲希沒停下，“這不還有你呢嗎？”
夏恬無情澆滅了她的火苗，“我也來了。”
“……”
消化了幾秒，遲希埋在夏恬肩膀，抽泣。
她的命真是太苦了啊。
夏恬則是在笑，越笑越誇張。
遲希還能說些什麼呢？她隻能捏著夏恬的臉頰，輕輕地親親她，讓她繼續笑唄。
“好啦，你快洗吧，我在食堂等?你。”
“不行。”
“怎麼了？”
“你跟我一起。”
“我都洗過了啊……”
說不成，夏恬被遲希硬拖了進去。
洗了第二遍澡。
……
在食堂吃了個晚飯。
然後兩人?回病房裡窩著。
夏恬自己去找自己的床，上麵待了沒一會，被從衛生?間出來的遲希撈過去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床上。
按著躺一起。
“哪有在一起還分?床睡的？”
“我，我手機在那邊充電……”夏恬弱弱地說。
遲希按著她不叫她起，“你跟我在一起竟然還惦記著手機？”
“……”
遲總邏輯無人?可?敵。
夏恬安生?的躺下，給遲希留了一半的位置。
但遲希沒完全躺，手擠到夏恬腦後，將夏恬抱在懷裡，摸摸她的肚子，確定沒著涼，舒坦了才輕聲說，“還早著，聊會天吧。”
夏恬樂見其成，手搭在了遲希的腰間，仰頭衝她笑。
“你是今天突然想通了嗎？”
“你先跟我說說，你掐了電話?後，張滔滔怎麼說的？”
夏恬抿抿唇，“你怎麼知道是我掐了電話?？那明明是一不小心掉線了。”
“哦。那這不小心，還挺懂事的哈。”
“……”
夏恬咬著嘴巴，在遲希的病號服上畫閃電，“也沒什麼，就那些話?唄。表白的話?。”
“我說啊，”遲希抓著她下巴往上一抬，仔細端詳她的臉，“你怎麼這麼受直男的喜歡啊？還都是愛到不行的那種？”
夏恬咋舌，她也正費解呢。
不過，“我不道德地問一句啊，張滔滔他真的是直的嗎？”
遲希唇線放平，眼神怪異。
夏恬頓時翻身從她懷裡起來，趴在她胸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emm……”遲希摸著夏恬圓潤的後腦勺，想了想，“我今天下午郵件聯係了一下以前在夏令營同學，確實?有人?知道他。”
夏恬點頭，“怎麼說？”
“他似乎，以前談過一個，男朋友。十?七八歲那會。”
夏恬嘴巴張大，“啊？”
“好像還挺深刻的，但是他那個男朋友是那片出了名?的玩的花，專門喜歡勾搭一些不懂這些的小男孩。”
“……”夏恬臉色一苦，“啊？”
“直不直我是不知道。”遲希摸著夏恬的臉，輕輕捏捏，像擼小貓一般撓她，“但他說的二十?八年來隻對你動心這話?肯定是假的，不許被這話?感動。”
夏恬癢的往後躲，“哪有感動，我嚇都嚇死?了。”
抓住遲希的手重新躺她懷裡，夏恬輕聲道，“我是真不懂，我就是喜歡了個女孩而已，怎麼就能接觸到這麼多門道？”
遲希抱著她後背，歎口氣，“繁花之下淨是沃土，沃土之中半數糟粕。”
“哇！”夏恬情緒給滿了，“遲總，哲理深厚啊！”
遲希笑著捏她的後腦勺，“這是現?實?。我們的圈子也是這樣的。不過小恬兒，你說得對，我們並沒有做錯，隻是喜歡了一個女孩而已。”
邊說，遲希關掉了燈，往下躺，緊緊抱著夏恬。
“張滔滔的事兒，你彆管了，都交給我。”
“嗯。”
“你就好好想想，該給我準備什麼生?日禮物吧。”
“嗯。”
嗯？
夏恬再次翻起來，“你什麼時候生?日？”
遲希道，“三天後啊。”
“……”
什麼？！
第1章 唯美
夏恬突然就睡不著了。
一晚上得翻起來很多次。
好在, 遲希也睡不著。
……
“太突然了吧？”
“怎麼還想呢？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你幸虧是告訴我了，不然大?家都送禮物就我沒有，我得尷尬死。”
遲希真後悔了，捏捏夏恬的指尖, 輕聲哄, “隨便什麼都好, 我最想要的，你已經給我了。沒有人會笑話你的。”
夏恬頓時沒眼?聽, “你彆老說?這種?話。”
“我說?什麼了？”
“我給你什麼了？”
“你啊。”
“……”
我最想要的, 是你啊。
黑暗中，兩人雙雙一笑。
這次安靜了好一會。
夏恬再一次翻起來, 支著?腦袋趴在遲希身側, “跟你說?啊, 其實?我沒打算這麼快在一起的。”
遲希淺淺側身, 胳膊支著?腦袋，兩人距離極近。
應一聲, “嗯。”
“或者說?，”夏恬一想, “我沒想過再跟你在一起的。”
遲希垂眸, 門外?有燈光, 能映出夏恬的影子, 一個圓圓的腦袋。
她細細看著?。
“嗯。”
“我可以是你的知己, 你的情人, 我沒想再做你的戀人。不隻是因為?你, 也是因為?我, 那天?許主任說?了番話，我印象還挺深。外?科很?忙, 我以後事?事?都會被醫院的一切牽絆，確實?不適合談戀愛。”
遲希咬緊唇瓣，沒想到會是這原因，她急急道，“我知道，我爸媽還都是軍醫呢，我早習慣了，這沒關係。”
“你彆急，聽我說?。”夏恬安撫性?拍拍遲希的手。
“……嗯。”
“但我還是答應你了呀，你知道因為?什麼嗎？”
遲希說?，“看我太可憐。”
“嘖，”夏恬拍她，“能不能說?點人間的話？”
“能不能彆學我說?話？”
“不能。”
“行。”遲希點頭，“可以，那請問是為?什麼呢？”
夏恬笑了，“彆陰陽怪氣啊。”
“……哦！”
好好的情緒都被攪沒了。
夏恬花了一分鐘重新組織了一下，“因為?你說?的是，我們?和好吧。”
“……”
“你這樣說?，可能隻是你的措辭。但卻讓我覺得，我們?倆隻是吵了個架，你一直沒有離開我一樣。”
遲希眉心一擰，這麼多年來久遠的作為?旁觀者的記憶都衝進腦海。
她猛猛地鼻子一酸，趕忙閉上眼?睛。
夏恬還在喃喃說?話，“那一刻，我就不想虐你了。”
說?著?，夏恬眼?眶也偷偷的紅了，話音帶上顫聲，“臭希希。”
“以後，彆，再，離開我。再有下次，我就真的消失，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
笨蛋。
我是真的一直在你身邊呀。
但都不重要了。
手在夏恬鎖骨處，摸了又?摸，終是忍不住，遲希勾住夏恬的腰，緊緊抱住了她。
夜晚終於開始安靜了。
沒多久，兩人都進入了睡夢中。
——
翌日上午。
遲靳南夫妻倆開著?車早早到醫院。
遲靳南拿了好多草莓車厘子，李麗敏小?心翼翼捧了一個保溫桶，在走?廊裡認病房。
“老婆，待會你還是快點回家吧，閨女一個人在家還是不放心。”
“那不是有小?張呢嗎？”
“那小?子能乾啥？腿還瘸著?呢。”
“你就放心吧，你不知道他的本事?還不知道你閨女的本事?啊？”
“……呃。”
行吧行吧。
醫院的病房長的一模一樣，還挺亂，兩人在裡麵穿梭著?找。
此時遲希的病房裡，夏恬剛剛給換上新的點滴。
然後坐下來，給遲希削蘋果，這也是兩人的早飯。
坐在床邊，削著?削著?，這個女人突然湊上前，在夏恬耳邊蹭了蹭。
夏恬沒縮，轉頭過來，和她對視一眼?。
這個女人變成?了小?狗，耷拉著?嘴眨巴著?眼?，散發可愛。
夏恬：“……”
啊～她真的好可愛。
就讓她親一下吧。
她送上了唇。
小?狗噙住，輕柔地吻著?。
慢慢，夏恬感覺到下巴有隻手掐著?她，那是右手。
她馬上睜開眼?退遠，檢查有沒有回流。
看了看，安生無事?。
她看向遲希，有點埋怨。
遲希馬上又?裝可憐，連聲音都夾起來了，“隻要小?恬兒不掙紮，這隻手就不會有事?的。”
夏恬：“……”
她氣哼哼，“是嗎？”
“對呀。”
“遲希，你拿我當傻子是吧？”
兩個人都眉開眼?笑，遲希逐漸收起腿，往夏恬那壓，“哪有啊。”
夏恬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在她剛查完房，現在是清閒的。
碰著?碰著?，兩人又?親到一起，遲希換了左手，掐著?她的脖子，吻的繾綣又?溫柔。
而此刻，不遠處的門外?，一男一女兩個人，正透過門窗，呆滯的看著?裡麵。
李麗敏張著?嘴在驚訝。
足有十幾秒，她反應過來，趕忙把手已經搭在門把手上同樣有些呆滯的遲靳南猛地壁咚到牆邊。
屋裡的夏恬發覺外?麵有動?靜，走?了個神，往外?看了眼?。
被遲希拉回去，“彆擔心，我看著?呢，沒有人。”
兩人繼續。
門外?。
李麗敏死死捂著?遲靳南的嘴，眼?神威脅他，敢說?話就等著?死吧。
遲靳南默默比了個OK的手勢。
李麗敏慢慢放開，然後一點一點，偷偷往裡看。
她這個角度剛好對著?光。
看見裡麵的兩個人已經倒在了床上。
小?姑子在上麵，扣著?恬恬的鎖骨，單手壓著?恬恬的手腕。
而恬恬那隻手，竟然輕輕抓著?那根輸液管，一直保持著?管比手高。
兩個人的身體中間透著?光，似乎還能躺的下個遲玉東。
隻有唇瓣，緊緊貼在一起，輾轉反側。
光下的剪影都是那麼好看，那麼般配。
唯美至極。
李麗敏咬著?手指，無聲的尖叫著?。
啊啊啊啊啊啊——
天?哪！
怎麼！可以！這麼！美！！
遲靳南不停扒拉她。
李麗敏實?在拗不過，一把抓緊男人的手腕往外?拖。
一直到一個透風的涼快地兒。
她喘著?氣兒把人鬆開。
遲靳南終於有機會說?話了，“你乾什麼？”
“你乾什麼？”李麗敏指著?遲靳南威脅，“你要去棒打鴛鴦是不是？”
“她倆那是鴛鴦嗎？”
“我……”李麗敏簡單咳嗽了一下，“重新來，你要去棒打鴦鴦是不是？”
遲靳南憋著?一口氣，被老婆可愛地突然泄掉，“我說?的吧？你已經完全站她倆那邊了。”
“那又?怎樣。”李麗敏擺手，“我喜歡夏恬，如果能成?為?一家人，我高興得很?。”
遲靳南笑了笑，伸手摟住李麗敏的腰，“我老婆這麼厲害，肯定已經想好怎麼跟咱媽說?了，對不對？”
“那是當然。”李麗敏眼?皮子一抬，“哪用我乾什麼，我喜歡的咱媽也一定會喜歡的。”
說?完，李麗敏才意識到被人抱了，連忙躲開，“少占我便宜。”
“……”
這會，她又?想起剛剛的畫麵，又?是一個激動?，感慨，“太美了，怎麼連親都親的這麼好看！女孩之間的愛太美好了，嗚嗚嗚嗚……”
遲靳南：“……”
“我跟你說?啊，咱倆轉一圈再回去，讓她們?多親會兒。”
“……”
唉。
這轉一圈，不知不覺轉了半上午。
十點，哥嫂兩人終於敲響了病房的門。
裡麵隻有遲希一個人，夏恬又?跟著?許林一起上台做手術了。
遲希在裡麵正樂嗬嗬刷手機，被子掀的到處都是。
看見遲靳南，她嘴角的笑瞬間收斂，忙把散亂的被子理好。
不止遲靳南，還有李麗敏。
不過，今天?她這嫂子怎麼表情如此詭異？
遲希感覺自己在她麵前赤裸裸的，不自覺又?扯了扯被子，“嫂子你看什麼呢？”
李麗敏剛才盯著?散亂的床看了半天?了。
她笑嗬嗬大?馬哈，“沒什麼啊，哈哈哈，那個，小?姑子！嫂子給你燉了十全大?補湯！”
說?著?，李麗敏端上了自己的保溫桶，邊忙活邊說?，“病的這麼突然，肯定是最近太累了，好好補補。”
遲希看著?那個保溫桶，雖然有點不願接受，但還是欣慰地笑了，“謝謝嫂子。”
“沒事?兒！”李麗敏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啊！”
遲希笑著?哎了一聲。
遲靳南在她麵前站著?，手裡的東西還沒放下，遲希看向他，“哥，坐呀。”
一聲哥，頓時讓遲靳南暖和的不行。
沒再說?什麼，到跟前放東西。
看見他買的車厘子，遲希笑嘻嘻的，“每次就哥哥記得我最喜歡吃這個。”
還有草莓，她繼續說?，“小?恬兒最愛吃草莓了，中午我就叫她來吃。”
遲靳南直點頭，“嗯！吃！吃完了哥再買。”
放好，站在桌子跟前，遲靳南有點挪不動?道。
他極力在忍著?。
就遲希這幾句話，差點叫他掉下眼?淚來。
都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小?妹這樣跟他說?過話了。
大?概很?久很?久，她兩三歲的時候。
見遲靳南許久沒動?，遲希拉了拉他的手，“咋了？”
“沒事?兒。”
低頭錯開臉，遲靳南轉了頭過去。
“彆管他了！”李麗敏端了小?碗上來，“你還不知道你哥啊？愛哭鬼一個。”
遲靳南轉身，“哪有。”
儼然，他已經收拾好情緒了。
一左一右，遲希看著?他倆，突然笑了。
“你們?都過來，我東兒怎麼辦？”
李麗敏臉色驟變，“哎呀，完了完了完了！”她邊係圍巾邊急急道，“小?妹啊，嫂子得走?了啊，等你出院來接你，啊。”
“好。”遲希把桌子上的車鑰匙塞她手裡，“快去吧。小?心點開。”
“得嘞。”
李麗敏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了。
剩下兄妹倆兩個人。
一股子尷尬彌漫開。
遲靳南一會兒脫外?套，一會兒拆包裝袋，好像挺忙。
遲希定定看著?他，“哥哥。”
“嗯？”
“我不會和張滔滔約會的。”
遲靳南頓時停下，偏頭看向遲希。
令遲希驚訝的是，這眼?神裡沒有說?教，沒有否認，隻有順從。
“我知道。”
遲希趁熱打鐵，“我要和夏恬在一起，我這輩子隻會喜歡她一個人。”
遲靳南依然是那個表情，“知道。”
“你不反對了？”
他理所當然道，“哥也從來沒反對過呀。”
“那你幫我還是幫媽媽？”
這次，他笑了笑，“幫你。”
遲希愣住。
“不過這個事?兒複雜，得從長計議，不能操之過急，……”
看著?遲靳南認真的樣子，遲希鼻子一酸。
又?是好事?。
小?恬兒就是她的福星。
隻要她在，就有不停的好事?兒。
第1章 公開
［11月29日, 遲希出?院，遲希生?日……］
午休時間，辦公室的電腦要讓夏恬玩出花了。
打開PPT，換了個鮮紅的模板, 機械般打出幾個字。
腦袋在放空。
大概想了幾分鐘, 夏恬拿出?手機。
找了家還不錯的店, 火速下單了兩?件衣服。
“剛好剛好，我?正好想要這件。”錢嘩啦啦花出?去, 夏恬拍拍胸脯美?滋滋, “女朋友都?有新衣服穿了，我?怎麼能沒有呢？哈哈。”
“女朋友。”
“女, 朋, 友。”
拿文?件夾捂住臉, 夏恬往後?一滑, 坐在辦公椅上轉圈圈。
光線在她身?上搖曳生?姿，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喲, 什麼事兒叫我?們的小夏博士這麼高興？”
這時，她的椅背被一隻手扣緊, 許林調侃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
被頂頭上司抓到開小差, 真?是件不太美?妙的事情。
夏恬慢慢放下文?件夾, 帶著椅子回去坐, “有好事唄。”
許林現在心?情也挺不錯, 坐她身?邊, “什麼好事兒？說來聽聽。”
她搖頭, “不想說。”
許林眯起眼, “啥情況？有對象了？”
啊哦——
夏恬抬抬眼皮，不置可否。
“真?的？人怎麼樣？”
夏恬拿自己的杯子施施然?起身?, “主任，沒什麼正事的話?我?去找個地兒睡一覺，咱下午見。”
“哎？等等等等。”許林站起身?，直追上夏恬，“沒說完呢。”
夏恬渾身?條件反射地往後?抽了抽，沒感覺錯的話?，許林好像抓她手腕了？
她側了個頭，有點尷尬，“說就說，您抓我?乾什麼？”
“……哦。”意識到冒昧，許林摸了摸後?腦勺，像個毛頭小子，“一不小心?，不好意思啊。”
夏恬後?退了一步，“呃，沒事，所以您要說的是？”
“大?後?天上午有個多?科會診，下午聯合手術，你跟我?一起上，我?已經報上去了，沒問題吧？”
大?後?天……
那不就是29號嗎？
夏恬突然?有點為難。
“怎麼？有問題？”
“沒。”夏恬輕輕搖頭，“沒問題。”
“那行，這幾天事情少，好好休息。”
“嗯。”
出?了辦公室，夏恬原地愣了三秒。
突然?大?大?歎了一口氣?。
唉，沒緣分。
看來是不能陪遲希一起過生?日了。
多?科會診，一般不會是簡單的病例，正想著，她的手機也響了。
郭箬也給她發來了一個鏈接，正是大?後?天那個病例的基本情況，還有一句話?。
儘量爭取上這台。
……
郭教授果然?是手眼通天。
加快腳步，夏恬直往遲希的病房裡走。
此時，遲希正和?遲靳南在一起密聊。
筆記本電腦裡同?樣是一個PPT，裡麵開著一個經典展示文?檔，嘩啦啦，遲靳南已經列舉了近兩?頁莊琳的底細，包括近期愛好，特長，優缺點。
然?而總結下來，這個女人隻圍繞著一個核心?。
遲希最不擅長做計劃，她艱難的喝著第三碗大?補湯，看了看遲靳南最後?得出?的結論，複述一遍，“醫學？”
遲靳南點頭，“啊。咱媽是真?沒什麼好拿下的點，她就是個科學腦，沒穿戎裝之前就天天跟咱親媽一起做實驗，近乎癡迷。”
遲希認同?地點頭，“想起來了，是這樣的。”
這會兒，門正好開了。
夏恬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很濃的藥湯味兒，連忙努起鼻子，“好嗆。”
遲希見她就笑，“快來快來！”
順手推了遲靳南一把，後?者立馬自然?關掉電腦，裝好包。
夏恬坐到遲希身?邊，往她碗裡看了眼，“這不會是嫂子給你燉的吧？”
嘖，這女人太聰明了，遲希無語笑道，“一猜就猜中。”
一飲而儘，遲希把那個保溫桶收拾好，遞給了遲靳南。
遲靳南剛好不太想跟她倆在一起多?待，拿好東西敬了個禮直接出?門。
這兄妹倆感情是真?的很好，病了一場更好了。
夏恬目送遲靳南出?門。
耳後?，突兀地抓住遲希的手，語氣?十分沉重，“有件不幸的事兒得告訴你。”
遲希在一邊樂，“不會說兒化音就彆說。”
夏恬愣愣地轉頭，“我?說的不標準嗎？”
怎麼可能？她都?習慣了八年了。
遲希歪下腦袋，“emm……難評。”
“……”夏恬沒好氣?，“你還聽不聽了？”
遲希笑，“聽聽聽，你說。”
看著遲希發亮的雙眼，夏恬悲哀地很誇張，“希希啊。”
遲希根本憋不出?笑。
彆希了，她女朋友越這樣希希希希的越讓人覺得搞笑。
“大?後?天啊，也就是你生?日當天啊，我?呢？我?有台手術，多?科聯合手術，我?可能晚上才會有空……”
夏恬慢慢說，看著遲希，果然?遲希逐漸不笑了，眼睛也有點呆滯。
呃，她腦子裡飛快想著待會該怎麼哄哄。
可沒一會，遲希又像是被驚喜到了，“多?科聯合？是心?外科那個九床的手術嗎？”
“……”輪到夏恬發愣了，“啊，對。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哦，我?媽媽有個朋友也是醫學專家，我?看她朋友圈知道的。”解釋完，遲希反握住夏恬的手，“你可以參與這台手術嗎？”
夏恬點頭，“應該是的。”
“哇，那這機會太好了！我?女朋友太強了吧！！”
千想萬想，沒想到遲希會是這個反應，夏恬抿了抿唇，忽而一笑。
遲希支著腦袋躺下，完全沒有被這件事影響，還在樂嗬，“那我?那天出?院的話?，正好等你一起回家，咱回了家再說彆的事。”
夏恬坐在床邊，歪著腦袋看她。
“我?從前看舍友談戀愛，雙方都?是醫學生?。醫學生?一天之中有多?半數時間都?得用來學習，這本身?就是件枯燥乏味的事情，所以他們都?對閒暇時間特彆期待。每到周三就開始期待周六，不過他們倆專業不同?，課程安排也不同?，經常出?現計劃落空，約會失敗的情況，後?來兩?人漸行漸遠，去年和?平分手了。”
遲希認真?聽完，不假思索道，“我?們肯定不會呀。”
夏恬愣神，“怎麼說？”
“我?們現在是社會人，你就算忙一整天，不還是得回家睡覺？咱倆怎麼著都?能有幾個小時一起度過。那不也是一種約會嗎？”
“嗯？”夏恬眼神一亮，“是這樣？”
“不是嗎？”
“我?們倆晚上可以蓋著棉被純聊天睡覺？”
“當然?可以啊，你在懷疑啥？”
“……”夏恬失笑，“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說笑笑，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生?日這天，遲希一個人在病房裡待著，醫院的走廊安靜如斯。
直到傍晚，走廊裡人影飄動，原先遲希還沒在意，可沒一會，她感覺似乎這人是在她門前遊走，一個戴黑帽的黑大?衣，感覺有點奇怪。
不知道第幾次，她終於是煩了，下床去開門。
打開門那一刻，砰的一聲。
一個聲音不算大?可以說是非常小的啞炮。
公司裡，於越帶著幾個人，推著個蛋糕來醫院了。
遲希被噴了一頭的彩帶。
她眯眯眼，慢悠悠掐腰，“我?說你們幾個這麼安生?呢？原來計劃著來擾民啊？”
於越頓時一幅心?意被糟蹋了的可憐樣，“哪有你這樣的你說？就讓我?們在外麵站著？”
雖然?是這樣說，遲希內心?還是高興的，讓開門讓眾人進去。
就這一側身?，她遠遠地看見了穿著一身?藍色內襯的夏恬。
在走廊儘頭，像是剛做完手術，要回外科的辦公會議室，這需要穿過走廊，就這幾步路。
遲希想看著她走過去就沒動，可緊跟著，外科的許主任跟上了她，兩?人的側影合成一個，有說有笑的。
這畫麵看的遲希瞬間擰起眉心?。
“小希，快來。”
裡麵的於越在叫她。
遲希心?不在焉的，她聽夏恬說過，這個許主任幫了她挺多?，應該沒有彆的事。
可能就是，手術相關的事情。
畢竟這是個外界都?挺關注的大?手術。
“來了。”
遲希還是進了門。
大?家為她戴好了生?日帽，拉好窗簾，點好蠟燭，催著遲希許願。
遲希看著那搖曳的火光，終是閉上眼睛。
生?日歌慢慢響起，她腦海裡揮之不去，卻都?是剛才的兩?個影子。
一個主任，為什麼不回自己的辦公室？
手術已經結束了，他怎麼還跟著夏恬？
他們一起進會議室，如果裡麵沒人的話?，還要乾什麼？
30秒過去，遲希彈開雙眼。
臉色和?剛才差彆大?的不像一個人。
她手下一個小程序員頓時變了臉，顫顫巍巍，“那個，姐，吹蠟燭。”
遲希沉默著一口氣?吹滅。
兩?根，一個2一個7。
和?病房的燈同?時被打開的，還有會議室的燈。
會議室果真?沒人，剛一打開燈，許林就指著夏恬誇她，“你這丫頭，還真?是個強心?臟，可以啊你！”
夏恬進來就收拾自己的包，笑著應和?，“過獎了，還是主任你厲害。”
“著急走？還沒吃飯，要不一起吃個飯？”
夏恬頭也沒回，拎起包往門外走，邊走邊回，“我?著急，下次吧。”
許林窮追不舍，眼看又要跟上來了，夏恬在門口停住，終是歎了口氣?，回頭問，“主任，您跟了我?一天了。”
許林麵色尷尬，“……是嗎？沒太注意。”
“我?今天，要去給我?對象過生?日，她現在已經生?氣?了，我?真?沒空跟您討論這個病例的後?續事項。”
希望終於落了空，許林沒再動彈了。
夏恬的話?很體麵，沒傷他麵子。
“這樣啊。那你快去吧。”
點點頭，夏恬快速出?了門，順手關好。
站在走廊裡，她深呼吸了下。
普外科，從會議室到換衣間，再到手術室，這裡的每個人，每種氣?息夏恬都?十分熟悉。
四五個月的時間，她已經與這個環境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這裡還是沒有例外。
夏恬希望能和?一些合群的人建立友誼，但從小到大?，她總是不能如願。
從王祺揚開始，好像就陷入了一個詛咒。
她真?的很不喜歡男人的這一點。
每段異性之間的交流，好像都?會演變到親密關係上。
進而就會影響到整個環境。
“小夏博士，又去找遲老板呀？”
不知不覺，夏恬走到了護士站。
這小護士每次都?要調侃一句，她每次都?笑笑不說話?。
這次，她走到人身?邊，“方晴，你為什麼每次都?要這麼說一句？”
方晴明顯被嚇住，有點呆，“也沒什麼，就是，就是我?們都?很磕你們倆，你看你倆經常送上班送下班的，又長的都?那麼好，就很好磕呀……”
“你們？”夏恬問，“還有彆人嗎？”
“哦，就是我?們幾個同?期的護士，都?是咱醫院的，我?們私底下磕一磕，不會舞到大?場麵上去的。”
方晴小聲地不情不願地說，“那要是小夏醫生?你介意的話?，我?以後?也就不問了。”
定格兩?秒，夏恬突然?柔和?地笑了，“我?不介意呀，我?挺高興的。”
方晴馬上眉開眼笑，“那就好那就好，你都?不知道，我?們甚至給你倆開了個超話?，就記錄一些日常自己偷偷的磕，真?是忙碌之中唯一一點慰藉了！”
“不用偷偷的。”夏恬笑笑。
方晴愣，“嗯？”
“因為我?們倆本來就是真?的呀。”
——
直到夏恬走後?，方晴還是混亂的。
……
今天晚上，醫院的護士群，注定要炸。
第1章 醋包
平靜地點完這顆導火索, 夏恬心?情都?好多?了。
明天再來到醫院，將會徹底的，風輕雲淡。
到遲希病房，夏恬的動作卻是一頓。
裡麵男男女女的, 圍了一圈人?, 她這個角度, 直接能看到正麵對著門給大家切蛋糕的於越。
下意識，夏恬躲了躲身?形, 偷摸往裡看。
都?是些她沒見過?的人?。
可能是遲希公司裡的夥伴, 也可能是她後來經丁然介紹認識的朋友。
到底要不要進去，夏恬思考了兩分鐘。
她真的不想多?事了。
想了會, 夏恬拿出手?機, 到走廊儘頭的水房坐著, 等待。
她身?影剛剛離開, 病房裡的遲希轉了頭往外看。
於越把切蛋糕的活兒?交給了一個姑娘，過?來跟她說話?。
“感覺你心?不在焉的, 看什麼呢？”
遲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高興點，但收效見微, 還是非常嚴肅, 和?平常工作的時候沒有?兩樣。
淡淡答, “沒看什麼。”
遲希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好, 拍拍手?, 她跟大家夥說, “對不住, 我今兒?頭有?點疼, 不想動彈。醫院也需要安靜，大家夥分一分就早點散, 好吧？”
切蛋糕的小妹妹膽子也大，直接驚訝道，“遲姐，這不是您風格啊？”
遲希：“？”
人?說，“您什麼時候跟我們這麼客氣過?？”
所有?人?哄然一笑。
雖然遲希平常在公司譜很大，但她有?個致命的優點，就是非常之大方，經常批發給大家買禮物，沒來頭給大家發獎金，所以有?道科技的人?真的都?很喜歡遲希，平常多?的是想跟她找罪受的。
遲希還來不及說話?，蛋糕馬上就四分五裂了。
聽她說頭疼，幾個小年輕都?沒給她留，所有?人?分了以後，就剩了幾塊齊整的。
又幾分鐘光速吃完，排成排往外走。
“遲姐，大家給你準備的禮物都?在你辦公室了，你開工了去挑一挑。”
“我們先走了啊，快點好，等你回來。”
“那幾塊兒?，你看看這醫院有?沒有?合得來的，也給人?家送幾塊，省的叫人?說你當老板的小氣。”
“行了行了。”於越最後收尾，“那就真走了啊？不舒服好好躺著，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
一人?一句，七嘴八舌。
遲希聽得都?想笑，擺擺手?叫人?趕緊走。
留下一桌的狼藉。
遲希看了眼，歎口氣。
唉。
這邊的突發狀況是解決了，可夏恬還沒來。
距離剛剛看到她，到現?在已經半個小時了。
早就到下班時間了。
咬咬牙，遲希猛地起身?，去衛生間裡麻溜換掉病號服，穿了件到腳踝的粉色長毛衣，搭配的有?件毛呢外套，她給找出來扔床上。
原先就很亂的病房更加亂了。
但這都?不要緊。
戰袍換好，她要去抓人?。
隻?是，剛一開門，迎麵撞上了背小包套著黑羽絨服，拿著手?機刷新聞的夏恬。
兩人?在門口相見，兩兩相望。
角落裡，哢嚓哢嚓兩聲。
護士站的小護士舉著手?機拿到了第一手?情報，興奮的跳了跳腳。
夏恬一下笑出來，“要去哪裡？”
遲希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也說不得什麼，轉身?回到屋子裡。
桌上放的有?蛋糕，遲希拿來一塊問夏恬，“吃不吃？”
夏恬搖頭，“你吃的很多?嗎？”
“我沒吃。不愛吃。”
“啊？”夏恬詫異道，“我也給你做了一個，就在家裡的冰箱，我不知道你不愛吃……”
遲希瞬間變了張臉，眼睛飛快眨了兩下。
“我沒說我不愛吃蛋糕，就是這個太膩了，不愛吃這種的。”
“哦～那沒事兒?了。”夏恬笑道，“我那個是水果千層，一點都?不膩。”
遲希定定望著她。
遲希再一次深刻的意識到，她這一輩子，都?沒有?可能跟夏恬生氣。
夏恬根本就不給她機會生氣。
對著這麼一張臉，她怎麼生氣？吃醋都?不知道該怎麼吃。
真是鬱悶。
“你幫我收東西吧，我把蛋糕拿出去分給護士吃。”
“好。”
遲希端著小碟出門了。
到護士站，她把蛋糕放上麵。
方護士臉很紅，看見她呆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遲希大概能看懂她的眼神交流，解釋道，“今天我生日，請你們吃。”
方晴如夢初醒，“哦哦，這樣啊，生日快樂啊！”
“嗯，你也快樂。”
遲希抓緊完成任務，說完就回去。
留下方晴一個人?激動。
天哪！
她飛快在群裡打字說話?。
［破案了］
［遲總絕對是1！！不是我直播倒立洗頭！］
飛快打完，趕忙藏起蛋糕，繼續若無其事地紅著臉忙碌。
跑了一趟回到病房，夏恬已經收好了，兩人?兩個通勤包裝的滿滿當當。
垃圾也收好了，把衣服扔給遲希，穿好兩人?一塊回家。
今天車不在，兩人?一起去坐地鐵。
一進地鐵站，地下的冷空氣嗖嗖嗖刮過?來，帶起一陣冷風。
遲希從夏恬手?裡接過?包，搭自己胳膊上，牽緊了她的手?。
“重，我可以拿的。”
下扶梯，走到地鐵跟前。
“哦。”
是應了，但沒有?要還給她的意思。
夏恬挽上遲希的胳膊，笑笑，“好吧，那你拿，拿不動再給我。”
遲希瞥她一眼。
還笑。
越想越覺得，今天這個醋她非吃不可。
地鐵坐五站，人?比較少?，一上來，夏恬挽著遲希小跑到座位上坐，坐下一陣笑。
“原來兩個人?一起鑽沒有?人?的地鐵是真的很爽啊！”
遲希：“？”
有?點莫名?，她還想著吃醋呢。
怎麼突然又變溫馨了？
夏恬看著她笑，慢慢地說，“我過?去有?段時間，就是去酒吧裡打工的那段，經常需要我晚上自己回宿舍，十點多?，那會地鐵裡沒有?人?，有?的也都?是一起的情侶。我就看到過?有?個女孩拉著男朋友快速跑進來坐下，說是很爽，”
地鐵飛速前進，夏恬抓緊了遲希的手?臂，“現?在終於是體驗到了！果然很爽！”
遲希一直偏著頭看她。
夏恬現?在變得話?真的很多?，也不顧嗓子能不能受得了。
遲希可不想聽到她沙啞的聲音。
所以，遲希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夏恬，她有?多?喜歡聽她說話?。每次一聽她說這些，又是讚同?又是心?疼的。
她捏緊了夏恬的手?，滑進去，十指相扣，藏在自己的袖子底下。
這程地鐵線有?年頭了，一發車就像起飛，聲音極其誇張，而且得拐十七八個彎。
有?什麼隱藏著的情緒，似乎都?能被這鼓勁兒?搗個七零八落的。
到站下車，耳根子終於清淨了。
手?拉手?回到家，夏恬簡單抓了抓自己炸毛的頭發，衣服也來不及脫，換了鞋就到冰箱裡拿東西。
燈沒開，她在廚房搗鼓了一陣，捧著個小千層出來了。
上麵滿滿一層，全是整顆的車厘子。
插了一根粉色的小蠟燭。
捧著放到飯桌上，夏恬拉著遲希過?來，“來吧，許第二個願。”
遲希於暗沉中看向她，“什麼第二個？”
“你不是在醫院許過?一個了嗎？”
“沒有?。”
夏恬抬眸，“你們難道沒吹蠟燭？”
“吹了，我沒想出來許什麼。”
“好吧，快來吧。”
隻?是，現?在的遲希，早不再是當初那個看見火燒雲也會想著許願的少?女了。
後來，她再沒許過?願。
看著搖曳的火光，遲希毫不猶豫將它吹滅。
遁入黑暗那一刻，遲希扣住夏恬的後腰，噙住她的唇。
深吻。
夏恬本來有?點懵，但架不住，遲希太會親了。
被吻的雲裡霧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沙發上，遲希將膝蓋欺進她兩腿間，掐著她脖子。她頓時像被灌了麻藥，不知道怎麼動彈。
沒能一直親下去，夏恬惦記著還有?禮物沒送出去，輕輕推了推她。
雙唇分開，遲希滿臉問號，“咋了？”
“……”夏恬頓時有?點懵逼，總不能現?在就睡覺吧？遲希怎麼回事？
“你先下去。”
“……”
遲希氣得從她身?上下去了。
兩步過?去打開燈，兩人?外套都?還沒脫。
夏恬剛剛脫掉，從沙發上起來準備去臥室裡拿禮物。
遲希就發作了。
扯過?她將她壓到桌角，瞪著眼睛看。
夏恬有?點想笑。
遲希皺著眉，“你能不能管管我？”
“腫麼了？”
“你說咋了，你們科室那個主任，我盯他好幾回了！”遲希越說越氣，一字一句道，“他就是沒安好心?！你說你看明白沒有?？預備怎麼辦？”
“……”
原來是這事。
夏恬直接笑了出來，“呀，我能怎麼辦。”
“你……”遲希捏緊她下巴，威脅，“聽好了夏恬，我現?在吃醋了，限你三秒內想好該怎麼哄我。”
夏恬一整個笑噴，把她手?拿下來，安撫了一番，有?耐心?地解釋，“我看出來了，今天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著急回家給我對象過?生日呢。”
“……”
遲希眼神一下放緩。
這還差不多?。
這次可以親了。
眼看她又要上嘴，夏恬忙推她，“等一等。”
……
真的要發火了。
遲希眼睛一眯，說話?直衝衝，“不是夏恬，我有?時候真懷疑你到底能不能行？”
嘿？
這叫什麼話?？
夏恬也不服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怎麼這麼淡啊？你簡直像一潭死水。你沒有?衝動嗎？”
……
抿了抿唇，夏恬一下將遲希推遠，一聲不吭地進了衛生間。
手?裡一下空了。
遲希的心?仿佛也空了一下。
後知後覺的抱住頭。
天哪……
她都?說了些什麼……
沒有?停留，遲希馬上跟上夏恬，在衛生間門口站著。
“好嘛，我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
夏恬隔著鏡子，望向她。
看的她心?理發毛。
沒一會。
夏恬轉身?了。
帶上遲希的手?把她甩到沙發上，自己豪邁地坐她身?上。
夏恬的眼神完全變了，變得直勾勾。
“我本來以為咱倆不太適合身?體交流，但既然你想，那就費點力氣磨合磨合。”
捧上遲希的臉，夏恬貼了過?去。
“你不是說我是枕頭公主嗎？那你是什麼？”
拿起她的手?，親了親，“……嗎？”
遲希的眼睛，呆了。
她不自覺地抱緊夏恬，聽見她繼續說，“……看看實力。”
……
大約，不會讓你失望的。
第1章 學姐
難得的冬日晴天, 夏恬被一束刺目的陽光曬醒。
她在床的邊邊側躺著，手耷拉在地上，以這麼個詭異的姿勢睡了不知道多久。
伸手去床頭摸手機。
屏幕裡明晃晃一個八點鐘。
一個激靈，夏恬朝床下倒去。
腦袋也頓時清醒了。
她趕忙伸手撐住自己的身?體, 與此同?時, 纏著她腳的那雙腿也用上了力氣?, 腰間伸出一隻手，連人帶手機將?她扯進了床中央。
看似平靜, 隻是同?床共枕的兩個人, 被窩裡四?條腿緊緊纏在一起。
她倆還?一個比一個清涼。
連衣服都沒穿。
夏恬睜著眼，看眼前似乎還?睡著的遲希, 淡淡飄出一句, “八點?了。”
回應她的是氣?包裹著的一個字, “嗯……”
三秒後, 遲希彈開眼。
兩人才?幾乎同?時，從床上坐起來。
各自從一個方向下床, 撿了地上的衣服來穿。
奶鍋熱好奶，微波爐放好三明治, 兩人齊齊進衛生間洗漱。
夏恬是蔫的。
她一向勤快, 今天卻格外不想上班。
好想睡覺。
看看右邊的遲希, 她比自己可要好多了, 眼神已經恢複神采了。
夏恬報複性地在她腰眼處捏了一下。
遲希一下跳遠, 飛快刷完牙, 反手就捏了回來。
鬨著鬨著, 兩人笑起來。
夏恬也清醒了幾分。
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臨出門, 夏恬才?從自己的臥室裡翻出了沒來得及給遲希看的禮物。
是一件小款的棕褐色的皮衣，有大墊肩, 樣式很潮，穿上秒變雙開門。
遲希愣愣地看著新衣服，“給我?的？”
“對呀。”夏恬取下衣服到她身?後，幫著穿上，然?後推著她到陽台鏡子那看。
遲希今天剛好穿了條喇叭褲。
夏恬在鏡子裡看得吃驚。
這喇叭褲就是為?她量身?訂造的吧？
怎麼有人腿能這麼修長這麼勻稱。
“真?帥！”
遲希勾唇笑了，抬手勾了勾女朋友的下巴，“出門吧。”
還?沒收拾完，夏恬回到房間，也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兩人的上衣款式一模一樣，但夏恬沒有喇叭褲，隻找了件黑色毛線裙，背了小包出來了。
也沒看遲希，她紅著臉一路小跑到玄關，手忙腳亂地換著鞋，“走啦走啦。”
遲希跟身?前坐等，看著她不停在笑。
原來打的這主意。
夏恬的耳朵紅得能滴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臊個什麼勁兒。
不過還?是要抓緊出門，快要遲到了。
兩人住在二層，但遲希非拉著她進了電梯。
電梯對麵有鏡子，裡麵清晰地映照出兩人的模樣。
互相挽著手，遲希眼疾手快的拿手機連拍了幾張照片。
下樓到停車場的功夫，遲希重?新設置好了鎖屏和壁紙。
夏恬注意到了，但心虛地什麼都沒說。
一直到醫院門口，車停在路邊，夏恬解開安全帶。
此時還?有一分鐘八點?半。
想了想。
夏恬側頭叫，“遲希。”
“嗯？”
“過來我?跟你說件事。”
遲希馬上伸了耳朵過來。
夏恬唇角一勾，轉了個方向親上來，在她唇瓣上嘬了一下。
感覺自己抿到了滋潤的口紅。
兩人分開，夏恬唇瓣果然?紅了，笑得像白?雪裡的紅玫瑰，“生日快樂！”
遲希：“……”
這麼來是吧？
她伸手，扣住夏恬的脖子這動作已經熟練到成了習慣，隻是沒來得及抓到人，夏恬已經下車了。
隻能看見她搖曳生姿的背影。
光是這麼一眼，誰都能感受到她的開心。
遲希目送著她進醫院，指尖不停在方向盤上輕輕點?點?。
似乎現?在才?清醒。
她閉上眼，由心地笑。
會啊。
沒人比夏恬更會了。
她這女朋友，簡直就是個狐狸精。
*
今天再回到科室裡，許主任果然?正常了很多。
夏恬也能感覺到，她似乎成了背地裡某個輿論的中心，走到哪都得承受大家不同?尋常的注目禮。
不過，越是這樣，她表現?得越平常。
如果有人要看她的笑話，那她就要笑得更燦爛。
她本來就高興。
中午，遲希帶著鐘語寧來找夏恬一起吃飯。
夏恬忙完工作就換上衣服出去了，在附近的一個菜館。
科技類企業到了年末，也是一堆事要趕，夏恬感覺她們倆一直在聊工作上的事。
過了會才?提到私事。
舉起汽水瓶，鐘語寧先來表達了下歉意，“對不住姐，昨天你生日我?沒趕到，明兒下午我?親自送禮物到你家去。”
遲希沒什麼表情跟她碰了個瓶子。
你說這人奸詐不奸詐，專門挑夏恬在的時候說。
遲希看了夏恬一眼，得，人家一點?沒多想，純樂。
“話說，今年你們打算怎麼過？”鐘語寧。
夏恬說，“不是還?有兩個多月嗎？急什麼？”
“嘖，”鐘語寧簡直恨鐵不成鋼，“我?的姐，我?跟你說的你是一點?不記心上啊，你忘了今年過年誰要回來了？”
夏恬當然?沒忘，還?在平淡吃飯，“嗯，那怎麼了？”
“你倆！”鐘語寧下巴點?點?她倆的衣服，“想點?辦法，怎麼過關啊？”
飯桌上因此陷入了安靜。
“這麼多年沒見，遲阿姨的強勢肯定更勝，見了我?估計又得盤問，我?都不想回大院了。”
遲希說了句，“我?不回，你回吧。”
沉默地吃了口魷魚絲，鐘語寧閉上眼，認命點?頭，“成！我?去！你就彆?回了，反正這個女人也不是你親……”
“哎，”遲希打斷她的話。
“這事兒彆?提，由其當著莊女士的麵。”
鐘語寧沉下眼，“知道?知道?。”
聽她倆這話，以及記憶中對於?老大院的印象，夏恬覺得隻有一個詞可以概括，就是洪水猛獸。
“沒有那麼可怕吧？”
鐘語寧沉重?道?，“可怕，絕對可怕，你想想，一個幾年就能在軍隊混成團長的女人，她得有多少手段？訓我?們還?不得跟訓小兵一樣？”
夏恬：“……”
遲希也沒說什麼。
這個飯吃的莫名壓抑。
吃完，鐘語寧去車裡貓著，夏恬和遲希一起來結賬。
她晃著手感慨，“人這一生，這心情啊，真?是大起大落……”
遲希掃了碼，被夏恬給逗笑了。
“不會有什麼事的。”
付了錢，她挽著夏恬胳膊往外走，“就算是我?，對他們而言也不算什麼，正好我?也不想回大院，今年過年不然?咱倆就一起出去玩，年初六再回來。”
“……真?的嗎？”
“你想去嗎？”
夏恬不假思索道?，“想啊，我?還?沒有單純就出去玩過。”
“行，那這事兒交給我?了。”
遲希也不是突發奇想，她很早之前就開始計劃年假應該乾些什麼。
她知道?夏恬真?的忙，兩人沒在一起的時候，還?想著要不要組個團，讓她更自在一點?，那樣的話就需要更細致的安排。
不過現?在好了，她想，現?在大家各有各的家事，應該沒人有空過年出遊。
然?而，她還?是想錯了。
元旦，大家一起在致青春跨年的時候，遲希和夏恬的對話一不小心被江葉聽見了。
一行七個人，江葉還?帶了她在劇組的兩個朋友，一男一女，都要去。
遲希頓時就很頭大。
所以，原先的自駕也得改了，七個人需要一輛七座商務車，這個江葉說她可以搞定。
那所有雙人的項目都得更改，改成了一路南下，去看海上燈會，打鐵花，舞龍表演，沿著海岸線再回來。
所有的一切都敲定，時間來到了一月底。
這天下班，遲希接到了遲靳南的電話。
莊琳和遲國棟，到遲靳南家裡了。
也就是，她家對麵。
而那時，夏恬剛好在家。
……
今天是夏恬年假前最後一天休息日。
她如往常一樣，在家裡睡覺，大約中午的時候，她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
踩著拖鞋，到貓眼裡看了一眼，看到的一張生冷美豔的臉。
是一個，很剛正的女人。
任誰都不會把這樣一個人和犯罪分子聯想到一起，如果實在要聯想，大概也隻會是她把彆?人按在地上鎖手銬的模樣。
夏恬安心地打開了門。
這是莊琳第一次見夏恬。
實話說，兩人身?上某些地方還?挺相近的。
麵麵相覷站了好一會，夏恬微微笑，“您是？”
“我?是遲希的媽媽。”
莊琳的語氣?也說不上壞，甚至還?有點?溫和，“她在家嗎？”
雖然?已經想象過了，但真?實見到，夏恬還?是有點?愕然?，半分的局促，“她不在，您先進來吧。”
給人找了雙李麗敏穿過的拖鞋，夏恬回屋子裡接水。
“您先到沙發上坐。”
水杯送上去，夏恬說，“這是消過毒的。”
“沒事兒，我?沒有潔癖。”
“好的。”夏恬在原地站著，過了會，“您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