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我嗎?”
這話落到遲希耳朵裡,她的腦仁兒抽疼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地往左轉頭。
夏恬這會已經過來了,朝她淡淡笑著,“嗯?”
“emm……”遲希現在要恨死鐘語寧這假傳消息的小鬼了,“沒,在說一個你不認識的人。”
“哦。”夏恬點頭,“我還想說,我這不是在呢嗎?剛做完手術我能去哪?”
遲希怔怔道,“你給……鐘蘭花做的手術?”
“不是,我隻是個助手。”
“……”
遲希看了鐘語寧一眼,這小鬼翹著二郎腿在玩手機,樂嗬嗬地還在唱歌,一點沒有要眼神交流的意思。
“你,怎麼在這?”夏恬還是淺淺笑著,在說,“鐘阿姨,你朋友?”
遲希皺著眉,有點語無倫次,“……對!啊不是,不是我朋友,是我,朋友的媽媽。”
夏恬也不想笑了。
她有點,不太願意看到遲希這麼窘迫。潛意識裡,她還是希望遲希依舊是驕傲的。
“手術很成功,不用擔心了。”轉過身去,夏恬深呼吸了一下,“遲希,你今天,還去不去丁然那了?”
遲希愣愣的,“什麼?哦,我去。”
“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
說完,夏恬直接出了病房,一步都不曾停留,大步往更衣室那邊走。
病房裡,隨著她的離開,陷入了幾秒的安靜。
鐘語寧裝作很忙碌的樣子,一會拿紙一會拿棉簽,突然又發現水壺空了,“我去打個水。”
但她走得了嗎?
還沒走,遲希單手抓著她的後脖子,瞬間控住了她,“哪裡去?”
鐘語寧苦巴巴叫,“遲希姐姐~我真的冤枉!”
“你不是說手術不是她做的嗎?”遲希咬牙切齒道。
“確實不是啊!”鐘語寧據理力爭,“剛剛夏恬姐姐也說了,確實不是她主的刀!”
“你!你還說她已經走了呢!”
“她確實是要走啊,誰知道因為什麼事耽擱了!怎麼能怪我呢?”
“……”
遲希把人放開。
鐘語寧揉著自己的脖子,“本來就沒什麼事兒,是你非得當個驚弓之鳥,你看,真撞上了不也沒地震沒海嘯嗎?”
“是和她沒有關係。”遲希教育她,“我的命我認了,不把你家後事解決我什麼都乾不成!這和夏恬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再去招惹她了啊?”
鐘語寧蔫巴地不行,“說不定夏恬姐姐根本不會在意呢,她拿捏我媽可比你輕鬆多了。”
遲希突然鬆下這口氣,脊背彎下去,撐在床板上。
可是,她有這個臉嗎?
“你不知道。”遲希的聲音輕飄飄的,“破了的鏡子怎麼圓?”
——
換好衣服,夏恬來到病房,可房間裡隻有鐘語寧一個人。
像被訓了,還在吧嗒吧嗒掉眼淚。
“怎麼了這是?遲希呢?”
聽見她說話,鐘語寧抬起頭,“她開車去了,在地下停車場等你。”
“哦。”夏恬過來問她,“你這是怎麼了?哭什麼?”
鐘語寧說,“夏恬姐,這一切都怪我,你能不能,彆生遲希姐的氣了,你們和好吧,好不好?”
“……”夏恬皺著眉頭,她隻說,“我覺得,是你沒放下這件事。小姑娘,我和遲希,我們倆當事人都放下了?你為什麼放不下?”
鐘語寧再是低低的抽泣。
“你當年究竟跟遲希說了些什麼?”
*
2015年,盛夏。
遲希陪著夏恬回家取她要的東西,在她家附近的小賣部等她。
本是樂嗬嗬地走進門,小賣部的阿姨磕著瓜子在看夏家的笑話,她就隨便拿了點東西,在貨架旁站著磨蹭。
打發時間。
在她沒看到的地方。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夏家出來的t字路口上。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高馬尾,一身潮牌,背了個單肩包,叼著棒棒糖瘦瘦的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的神態,姿勢,都和學生大相徑庭,進巷子後便開始找,在一堆堆自行車裡找她剛剛看見過的那輛。
巷子雖深,可電動車卻寥寥無幾,很快她找到了,但是沒見人。
“媽的,又跑哪去了?”
在車後胎上踢了一腳,小姑娘眼睛犀利地往四處瞥。她就是有這樣的膽量。
在一群中年老年人麵前,一點不顧這些人的看法,把他們當空氣,隻是在找自己想見的那個人。
這是十五歲的鐘語寧。
在同齡人中,她的長相,身高,都已經十分突出。
一家小賣部門口,她一眼看見了拎著一瓶水走出來的遲希。
兩年不見,這個女人躲到這種地方,還這麼心安理得地活著。
越想她越來氣,明晃晃朝遲希走了過去。
原本,鐘語寧是想從後麵突襲,用她的書包捂住人,把人拖進小巷,再好好收拾她一頓出氣。
結果,她書包還沒舉起來,隻是人靠近了,手抬起來了,就被警惕性很高的遲希反手製住。
鐘語寧瞬間動彈不得。
隻是,遲希看見是她,下意識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