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恬毫不猶豫地回答,“對呀。”
遲希輕輕推開了她。
夏恬覺得遲希可能是有事沒告訴她,但她並不認為這件事會影響她們的關係。所以她這幾天也沒問,一直做一個默默的陪伴者,就像遲希對她那樣。
她一直以為,說了永遠在一起,就真的會永遠在一起。
直到聽到遲希接下來這句話。
側過身,滿目冰涼,“我不想和你上一個大學了。”
夏恬愣了愣,“為什麼?”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遲希突然開始往回走,走著走著就跑起來。
她一身力量,夏恬覺得自己怎麼追也追不到。
直到跑到一個熟悉的地方。
一座山腳。
夏恬累的直不起腰來,氣喘籲籲。
遲希終於停下了,回頭看著她,“怎麼開始的,就怎麼結束吧,夏恬,謝謝你,陪著我。”
“為什麼!”夏恬顧不上喘氣,她現在整個人是懵的,還很發慌,“沒有理由我不接受!”
“我是一個膽小鬼。”遲希喃喃道。
望著那座山,儘管隻有三百米的海拔,可還是那麼高大,像是天塹,邁不過去。
“不,你不是。”
這句心灰意冷的話戳透了夏恬的心,這一瞬間的頭昏眼花,叫她險些從道邊的台階上摔下去,“如果你都能算是膽小鬼,那我更是個懦夫了。為什麼?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你就不能也信任信任我嗎?”
“為什麼,我也想問你為什麼。”遲希轉過身,蹲在她身前,“夏恬,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你太容易相信彆人了,彆人稍微對你好一點你就掏心掏肺,你就這麼缺愛嗎?”
夏恬皺著的眉頭,頓時鬆脫了,她整個人都像個繃緊到極致終於斷掉的彈簧,連眼淚都無力往下流淌。
所以,是她錯了?
“我,”她脊背塌下去,自嘲,“我也沒有那麼不堪吧?”
“我從來不覺得我缺愛,我有過愛,隻是丟了。就算沒有你,我也會努力走出去。我隻是覺得,我以後可能很難再找到一個你了。我怕沒有人會接受我這樣的怪胎。”
怪胎。
遲希突然開始發笑,眼睛也紅了。
兩人麵對著麵,卻始終像隔著很遠的距離。
是異性戀與同性戀之間那層牆。
是遲希不願分說,不願回想,現在卻不得不去麵對的高一年級。
她沒有勇氣了。
“誰告訴你,我跟你是一樣的?”遲希笑著,抬起夏恬的下巴,“我跟你不一樣。”
“我有一個,我不能辜負的男生。”
“現在他來找我了。”
……
所有的執念,想象,都因為這句話粉碎。
十七歲的夏恬,她的意識裡,一直都是自己在主動向前。
在占有遲希,在向遲希索取。
這一切的心理都建設在她認為遲希也喜歡她的條件下。
所以在夏恬知道遲希心裡有一個男孩,她其實並不是同性戀,她的性取向是正常的時候,夏恬的心理崩潰了。
她控製不住,那雙觸摸著自己下巴的手像岩漿一樣火燒著她,被她一把推開。
是遲希。
遲希是個騙子。
她要逃離這個騙子。
……
也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
人一旦開始漫無目的,身體的本能會催使著去一個有安全感的地方。
夏恬來到了一家老式賓館。
這個賓館有一個燙大波浪的美麗老板娘,叫劉小慧。
就像那天晚上一樣,在山腳分開,她來了這個賓館。
還是和她很熟悉的那個老板娘,見到她還挺高興,“小恬啊,快來吃櫻桃,剛樹上摘下來的,新鮮著呢。”
夏恬輕飄飄地走過去,在大波浪美娘子手裡接下一顆,塞嘴裡。
“怎麼了?家裡出事了?”
夏恬搖頭。
“喲,失戀啦?”
她沉默著。而後抬起腦袋,“劉姐,我能不能在你這多住幾天?”
劉小慧看她一眼,照著她腦袋不留情麵地砸了一下,“就看不得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小時候那股機靈勁都哪去了?喂狗啦?”
夏恬鼻子突然一酸。
“你小時候哪次來?姐是把你趕出去了還是咋地?多少天不見,矯情個屁。”隨後,扔了把鑰匙給她,“拿好。”
這裡距離夏家庭院不算遠,劉小慧也是昨天才聽人說到河西夏家出的事。
她簡直被夏家那群蠢蛋蠢得想哭。
眼前這姑娘,可是市狀元啊,簡直就是一塊金元寶。
從小她就感覺這姑娘長大後會不一般,沒想到能厲害成這樣。
夏恬在前台凳子上坐著,趴桌子上,腦子裡還全都是剛剛遲希跟她說的話。
“這有什麼。”劉小慧給她倒了杯水,“那樣的門戶,你出來還是好的,你想想,要是以後你家那個弟弟不成器,你那爹再綁你管你弟,那你這輩子還活不活了?咱這是從虎狼窩逃出來了,怎麼不得慶祝慶祝?”
夏恬抬起頭,“你聽說我在我家的事了?”
“嗯。”劉小慧沒好氣點頭,“這點事還瞞得過姐的耳朵?”
夏恬從小趴下,“可我這次不是因為那點事。”
“那是因為什麼?真的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