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按湛法師太所說,這裡的花斑蛇其實是菜花蛇,沒毒。絕大多數的蛇還在冬眠。可薑月窈實在害怕。
若非有驅蛇粉,她恐怕也不敢自己進山收集香材。
薑月窈將熊皮在胸口打結,騰出手解開荷包,灑下藥粉,觀察片刻,然後踩上藥粉,停下,緊跟著再撒,再往前挪步。
十一覺得怪好玩的,他跟著她小步小步地往前踱,過了會兒,感慨道:“這樣好像烏龜爬。”
薑月窈大窘。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對十一而言,可能是小題大做。
她停下腳步,為自己辯解:“被咬一口會生病的,所以要做好防範。這藥粉很管用,能讓它們不敢靠近。”
“被毒蛇咬才會生病。”十一壓根不買賬,糾正她:“這裡的蛇沒毒。”
“不是的,我從前就被蛇咬過……”薑月窈解釋了兩句,便戛然而止。
她不太想告訴十一,她怕蛇是因為她的大表哥孫大少爺少時跟她開的“小小玩笑”。
孫大少爺在她的食盒裡放了一條蛇。她一打開食盒,它就竄出來咬了她一口。那條蛇沒毒,她依舊大病一場。後來,孫大太太反而怪她,覺得孫大少爺就是玩鬨,是她體弱多病才害孫大少爺被外祖父訓斥。
“那條蛇也沒毒,但我生了很久的病。”薑月窈輕聲說罷,又往前撒了點藥粉,踩上去,越過十一,走到他的前麵。
十一順著她腳下的驅蛇粉,看向她單薄削瘦的背影。他抿了抿唇,幾步走到她身邊,伸手攔住她:“那我抱你走。”他理所當然地道:“我可不怕蛇。”
薑月窈一愣,連忙搖頭:“不用不用。你如果嫌慢的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你不是有什麼、有什麼單子要做麼?要不,你先去做單子?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去采香材。”
十一微微蹙眉,最後一單是殺第五殿。第五殿不知去向,追蹤不是他的活,他隻負責殺。更何況,他才沒興趣追第五殿。
“可我更想抱你。”少年的音調裡含著一點委屈,目光中流露出天然的無辜。他強調道:“我抱你能幫你擋蛇,還能節省藥粉。都是正經理由,不叫‘隨便抱’。”
他還記得薑月窈跟他說的“規矩”。
“等等,還有個辦法——”薑月窈急聲阻止。
可少年我行我素。薑月窈話音未落,十一早已將提籃勾在蹀躞帶的銅扣上,箭步走到她身邊,將她攔腰扛在自己肩上。
薑月窈:“……”
原來這是“抱”啊。
她覺得自己有點像個麻袋。
*
還好十一的步伐穩健而迅捷,薑月窈隻當了一會兒麻袋,就被放在老鬆樹下。
“其實還可以你往前撒藥粉,我跟著你撒的藥粉走。你能在樹枝上飛來飛去,撒得一定比我更快。”薑月窈一手揪著散開的熊皮,一手扶著老鬆樹站穩,弱聲補充完自己先前的提案。
“那樣沒有抱你好玩。”十一斬釘截鐵地否定這個提案,卻很受用薑月窈的話:“不過,我輕功是很好。”他聲調微揚,流瀉出少年人獨有的驕傲。
“你要采的香材在哪兒?我去采。”他胸有成竹地環顧四周,道:“我可以去這裡任何一棵樹的樹頂。”
“可是,我要采的香材就在樹底。”薑月窈輕咳一聲,指指鬆樹底。
今天,她要找的香材之一,就是“鬆脂”。
十一:“……”
沒有用武之地的十一皺起眉頭,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十分懷疑:“這灰灰白白的是香材?”
“嗯,這是鬆脂。鬆樹受傷後,就會流下鬆脂。”薑月窈已經重新係緊熊皮,環繞老鬆樹撒完藥粉。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