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窈坐不住,她替章嬤嬤蓋上披風,自己則提著布兜出門摘梅花,打算以後用來製香。可她心神不寧,一頭撞在低垂的梅花枝上。梅花瓣撲簌簌地墜落,花瓣上的水濺她一臉。
薑月窈踉蹌地後撤幾步,抿著唇,撫去麵頰上的水。
院外忽地傳來三聲“篤——篤篤”的敲門聲。
薑月窈一愣。
又三聲。
“姑娘,是不是車夫來了?”章嬤嬤從睡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地問道。
薑月窈沒答,她提著一布兜的梅花,徑直往院門跑去。
泥水濺濕裙擺,她急切地拉開那扇搖搖欲墜的門——
少年就站在門外。
他不再穿著早晨的窄袖玄衣,而是換上了身粗布短褐,露出精壯的小臂。他頭戴蓑帽,身背竹簍,肩上掛著一串錦雉雞。他手上拿著弓箭,腰間彆箭囊和一把鐵刀,腳上踩著一雙皮靴——活脫脫一個少年獵戶的模樣。
這一瞬的放鬆讓薑月窈鼻子發酸,眼眶中打轉的眼淚不聽話地逃出一兩顆。但她飛快地拭去眼角的淚,揚起臉,勾起唇,高興地輕聲道:“你去打獵啦。”
“昂。”少年停止撥弄弓弦,看了薑月窈一眼。
“你眼睛不腫了。”他聲音中有幾分了然的滿意。這消腫的藥,果然也能用在眼睛上。他俯身細看,想伸手去摸她的眼瞼。
“不、不行。”薑月窈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往後退了兩步。她的眼睛裡好像盛著一汪春水,波光粼粼。她微紅著臉,細若蚊呐地道:“我們得裝作不認識。”
少年不解地道:“我們本來就不認識。”
薑月窈一怔,她想跟少年解釋,卻忽而聽到身後章嬤嬤警惕的聲音:“姑娘,您在跟誰說話呢?”
薑月窈的臉上浮現紅暈,她連忙往院內走幾步,將門打開得更大些:“嬤嬤,住在這兒的人回來了。他是個少年獵戶。”
章嬤嬤順勢擠到薑月窈和少年中間,護犢子似地將薑月窈擋在身後。
章嬤嬤瞥一眼少年白皙的麵容,就知道他不是獵戶出身。隻不過,麵對十五六的少年郎,她沒有戳穿,以長輩的口吻提醒道:“郎君下次要挑住處,也得先問過有沒有主家,這兒原是我們家的院子。我家姑娘來懷慈庵禮佛,才暫住幾日。”
“不過,山中不便,老身知曉。要是家中有事,郎君不肯歸家,要住便住吧。灶房裡的物什,我們都沒動。”章嬤嬤不欲節外生枝,道:“我們等車夫來接,一會兒便走。”
“你們要走?”少年薄唇微抿,眸中的寒涼翻上個尖兒,不滿地看向章嬤嬤身後的薑月窈。
薑月窈比他還意外,她緊張地搖頭,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發覺少年一直在盯著她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