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沐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後下巴微抬,垂著眼皮,淡淡道:“你不是想卸我發上的木簪嗎,過來,卸了吧。”
沈歡睜大眼,她方才說幫她扯頭發隻是隨口客氣客氣,並不指望沐卿真的讓她動手,沒想到沐卿真的讓她扯頭發,不禁問:“真的嗎,那我小心……”
“隻是卸了簪子,其他的,我來。”沐卿一眼就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抬眼補充道。
沈歡忽然有點搞不懂這個少年內心想要乾什麼,啥叫她卸了簪子,其餘的沐卿自己來,難不成那簪子上有什麼問題?
本來興致勃勃地想要動手,這下,有點不敢上前,警惕地看著那個簪子,生怕突然蹦出什麼意外。
沐卿咬了咬牙,沉聲道:“沒什麼問題,你卸,還是不卸,若是不卸,那就算了。”
說著,就站起身,仿佛立馬就要走人。
但這是沐卿的院子,能走哪去,不過沈歡還是著急地跟著站起來,忙道:“彆,能幫師弟的忙師姐當然要幫了,師弟你坐,不就是簪子嗎,你不方便卸,師姐就幫你。”
沈歡再一次感慨自己真的是遇到了冤大頭,被這小祖宗挫磨得脾氣都快磨平了。
她沉了口氣,做好這個簪子可能隨時暴起的準備,來到沐卿麵前。
沐卿坐在凳上,依在桌旁,姿態與沈歡完全不同,懶懶散散,不過若是仔細看去,還是可以發現,這個少年一直陰冷的眼底,竟也有些難以察覺的緊張。他一直緊緊盯著沈歡的臉,眼眸微眯,似乎還在期待看見什麼……
等沈歡停下,離沐卿隻有半步之遠,抬手卸下發中的木簪後,沐卿盯著沈歡的變化,見到對方在自己長發落下的那刻表情驚歎,沐卿眉眼驟然舒展開,挑著眉,一下子將方才眼底到底期待著什麼赤裸裸展露了出來。
恐怕連沐卿自己都沒意識到,他之所以想讓沈歡替她卸了發簪,隻是為了能夠看見沈歡因為他發絲飄落,露出的那種十分讚歎欣賞的神色。
沈歡一直是個顏狗,她自想活了這麼多年,帥哥見過不少,加上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沐卿披著頭發了,但當那如墨的發披下來的時刻,琉璃燈的光打在沐卿這張臉上,她還是控製不住呼吸一滯。
尤其是離得這麼近,那似工筆一筆一筆仔細認真畫出來般的眉眼,更具有逼迫感,讓不敢靠近,卻又讓人哪怕冒著生命危險,也想近一步做些什麼。
好在沈歡還殘留最後一絲理智,尤其是看見沐卿晦暗不明的目光投射過來,兩人的目光相撞,沈歡及時回過神,沒有作出什麼逾矩的行為。
沈歡退到安全距離,有些想避又避不開沐卿的目光,隻能努力維持鎮定,道:“師弟,好了,你……扯吧。”
沐卿整顆頭都是完美的,說實話,要是扯下一根頭發,沈歡都覺得有種美物被破壞了的心痛感。
不過沐卿卻似乎沒有這種自知之明,不在意地抔起一縷發,從指尖泄出一道靈力,利落地劃向那縷烏發。
這一道靈力下去,沐卿掌中的那一縷頭發都可能會受損,而沈歡隻需短短的一根中的一截,整縷頭發下去,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不能容忍。沈歡急得想要伸手彈飛那道靈力:“等等!”
但已經遲了,那道靈力穿過那縷烏發,在一瞬間消失。與此同時,沐卿合上手掌,握住那些被靈力斬斷的碎發。
沈歡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問道:“師弟,術法隻需發尾的一截,你……無須斬斷這麼多頭發啊。”
沐卿撩起眼皮,滿臉的不在乎,懶懶看著沈歡氣悶,挑起一邊眉毛。
“是嗎?師姐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浪費了這麼多頭發。”
沈歡看著沐卿輕輕合成拳頭也好看至極的手,心痛道:“是師姐糊塗,以為你清楚對那術法十分清楚,害得你這麼頭發都被斬斷……”
沈歡對頭發執念這麼深不是沒有原因的,在現實生活中,她已經不止一年為她那脆弱的頭發心疼不已,太知道頭發對一個人顏值有多麼重要了。
沐卿雖然頭發夠多,顏值夠高,但頭發斷了這麼一縷,總歸是一個極大傷害。
沈歡甚至有些不忍心看沐卿打開手掌,露出那些被破壞的殘發,但沐卿似乎不知道沈歡這些心思,毫不留情地在沈歡麵前張開手掌,捧著烏發,向沈歡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