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哪有那個膽子,李多糧不是沒找到工作?眼瞅著要下鄉,估計是在忙著這事兒吧。”
“哼,工作的事大人都沒法子,兩個不著四六的混子能有啥辦法,我就怕他倆在外頭不乾正經事,敗壞整個院子的風氣。”
話說到一半,外麵鬨鬨哄哄的,兩人沒有換衣服,迫不及待地雙雙把腦袋湊到窗戶口瞧。
隻見好幾個身強力壯,滿臉橫肉的壯實漢子圍在孫家前麵,手裡拿著幾張紙在說著什麼。
孫老頭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孫老太周二丫鬼哭狼嚎,伸著爪子就要狠狠去抓那些人的臉,結果被人一巴掌就拍倒在了地上。
都動起手了,鄰居們沒法繼續看熱鬨,紛紛站出來阻止,“你們是乾什麼的?不打招呼就闖進咱們院,還對老人動起手來了,當心我們去叫保衛科的人來。”
沒錯,在這一年代,保衛處可不是保安那麼簡單,不光管著廠裡的安全,也有權處理員工的事情。
一般員工有事都不會選擇到派出所報案,而是直接找保衛科處理。
為首的人理都沒理周圍的指點,隻對孫老頭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老頭,你去找保衛科吧,我們不攔著,反正說破天都是我們有理,再說,你兒子的罪名也不小,你可要想想清楚。”
威脅完,他帶著幾人氣勢洶洶地離去。
王桃枝連忙披上衣服出門,抓住個剛才全程參與鄰居詢問,總算拚湊出事情的經過,回來就跟何春生講。
“哎呀,看我說啥來著,孫金寶果然就不是個好東西,這小子竟然敢在外麵和人賭錢,偷拿家裡的錢輸了個精光不說,還敢找那坐莊的人打欠條,連李多糧都被他借了五十塊。
老李想要找孫家算賬,可無憑無據的,人家就是不認啊,李家也是倒黴,李多糧也是,糊塗東西,得虧他沒參與,不然老李能把他活活打死。”
“李多糧是比不上他爸有盤算,手鬆就算了,他好歹打個欠條呢。”
何春生聽了也覺得心疼,五十塊可不少了,兩個月的工錢呢,省著點一個人能花好幾個月,“所以那些人今天是找孫金寶要債的。”
“是啊,聽說借幾百,利滾利下來成了小一千,幾張欠條上頭是孫金寶親自按的手印和簽的名字。”
“嘶——這麼多?他膽子也太大了,就算把孫家賣了也不夠賠的啊。”
“可不是,我還以為他以後會當敗家子呢,沒想到現在就忍不住了,好不容易安靜幾天,就過一下子來了個狠的,我看老孫都快撅過去了,人都老了好幾歲。”
何春生皺眉,對放高利貸的人沒什麼好感,從前就毀了多少家庭,“都是新社會了,由不得他們喊打喊殺,實在不行就報保衛科。”
王桃枝搖頭,“事情哪有這麼簡單,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估計是在……”
她指了指地下,“那裡混的,聽說孫金寶已經被關起來了,他們說少一天換錢就砍他一隻手腳,老孫嚇壞了,一直說不能找保衛科,彆找不到人反而把人惹怒,到時候孫金寶可就真沒命了。”
“也是,再說欠錢的話本來就該還的,有欠條呢,就算保衛科的人來了也沒用,當務之急是趕緊把人找到。”
“唉,算了,都是人家的事,和我們也不相乾,你往後多留意一下何曉友,把他看緊點。”
何春生眼神一狠,“你放心,要今天這事發生在咱家,不用那些人說,我先宣布和他斷絕關係,哪裡會去管他死活。”
“你就嘴上說得嚴,不過何曉友那個摳門勁兒我是放心的,不說一千塊,他丟一塊錢都能心疼大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