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往後再說,何家出了個乾部,這是咱們院裡的大事,不得擺兩桌好的慶祝慶祝?”
看他們說得越來越不客氣,何瑞雪扭頭,懶得理會。
她沒有說以工代乾的事,說了這些人也講不聽。
老太太卻不樂意了,眼神一厲,“謔,我閨女工作是你們介紹的,還是你們幫著搭腔了,還有臉找我要酒吃!”
“看什麼看?我閨女打小就有出息,能說會道,人家才選上她,就憑你們家那些歪貨,天上掉下來的工作都接不住。
彆說咱家沒有門路,就算是有,我給村裡的狗娃都不給你們!人家雖然是個傻子,好歹知道好壞能記恩呢,走,冬寶,咱們進屋說。”
她砰地一聲關上門,鄰居們被她懟的臉上無光,低聲唾罵幾句,“什麼東西”,“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指不定怎麼弄到手的呢”,討了個沒趣,他們各自回家,心裡卻活動開了。
趙梅丫說話難聽,但老何家這條線卻不能放棄,不說從他們那裡或許能打聽到工作消息,就百貨商店的那些瑕疵品,何瑞雪嬌氣看不上,他們可是求之不得。
回到屋裡,老太太幫著她把東西放在桌上,拍了拍桌子,氣咻咻地罵,“彆以為我在村裡聽不到,他們背地裡怎麼編排我閨女的?
那次你大嫂帶著全家回娘家,你放學後沒飯吃,他們就眼睜睜看著你挨餓,也不說請你吃頓飯,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何瑞雪:“……”
這事其實真不怪他們,就原主挑三揀四的性子,對粗茶淡飯嫌棄得很,看桌上的菜宛若看乞丐的食物,就算鄰居有善心都不想開這個口。
“媽,他們都這樣,成天想著占便宜。”
院子裡有“壞人”也有“好人”,說到底,他們都隻是在過自己的日子,努力地讓生活變得更好。
趙梅丫皺眉,覺得她有點傻,“冬寶,你往後放警醒些,不要被幾句話一哄就幫著他們做事,咱老何家從來隻有占
彆人便宜,沒有被彆人占便宜的道理!
你大哥就是個莽金剛,一根直腸子通到底,沒學到我半分本事,你大嫂倒是不錯,有我當年的一半,想當初……”
何瑞雪笑了笑,打算給她去倒茶,老太太連忙伸手攔下,“彆動,冬寶的手嫩著呢,燙到了咋辦?老頭子,你就在這站著啊,還不去給姑娘倒杯水喝,等誰來伺候你呢!”
何大根被訓了也不吱聲,眼巴巴盯著何瑞雪瞧,心頭浮現出家裡女兒成鳳的欣慰和自豪,憨笑著說,“我這不是想多看看咱閨女嘛,冬寶真能耐,都能自己找到工作了。”
和一般老農民不同,何大根身形壯碩,長期的勞作並沒有壓彎他的腰,反而將他鍛煉得健壯結實。
將近六十,他身板依舊挺直,雙臂有力,或許和他年輕時擅長“偷懶”有關。
在原主的記憶裡,她爹媽可不是老實巴交埋頭骨乾的人,村裡吃大鍋飯那兩年,他們兩個可謂是把磨洋工發揮到極致。
飯一點沒少吃,甚至藏了不少,活一點沒多乾,卡著村裡的任務完成,滾刀肉怎麼號召都不聽。
也正因為他們的先見之明,才讓一家人全須全尾地度過了後來的饑荒年月。
如今他們年紀大了,又有幾個上班賺錢的子女,農村裡開銷不大,養老錢都花不完,女兒寄回來的吃的用的,他們都心安理得的享受,甚至主動寫信讓她給冬寶多寄點。
為了不落人口實,他們在村裡依舊參與勞作,但休息起來也毫不含糊,兩人一天下來加在起來乾不到一個滿工分,稍微有點頭暈腦脹的就請假躲在家裡睡大覺。
村裡人嘀嘀咕咕覺得他們不為兒女考慮,但在暗地裡無一不羨慕。
畢竟要是有的選,誰不願意舒舒坦坦地養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