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點頭去了。
此後幾天,不斷有殘兵回來,哀鴻遍野。
終於在第五天,軍主大帳中發出軍令,拔營回城。
……
……
當王左重新回到庠序城時,發現他們戰敗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城,連申屠慎戰死的消息都沒瞞住。
守河軍眾將士都感到難以置信。
軍主戰死了?
不是軍主下令班師嗎?
守河軍中大部分將士一直都以為他們此戰是慘勝呢!
雖然他們遭到了伏擊,死傷慘重,但軍主斬殺了敵酋,兩位院長又肅清了餘孽。
現在突然告訴他們,其實他們不僅未勝,還是慘敗。
連軍主都戰死了!
除了軍主之外,還有甲字部將軍餘光世和五個統領也儘皆戰死,死傷的普通士卒更是不計其數。
誓師時號稱的二十四萬大軍,隻帶回來了六萬餘人。
其餘儘歿!
軍中一片嘩然,軍部不得不緊急下令,嚴禁軍中討論此事。
守河軍能被勒令沉默,但庠序城內的百姓卻不行。
街頭巷尾,輿情沸天,城主府不得不張榜安民,稱一定會把戰敗之事調查得水落石出,決不姑息任何有罪之人。
臨河書院,水邊,涼亭。
周觀魚給王左沏了杯茶。
“就這樣?你們就輸了?”
“是的,輸得莫名其妙。”
王左像一吐胸中鬱氣一般,如釋重負。
但其實他並沒有跟周觀魚實話實說,隱瞞了他那一晚的所見所聞,並不是他不夠信任周觀魚,而是這件事實在太大,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貿然說出,隻會惹來殺身之禍。
即使有確鑿的證據能上報地府,王左覺得自己小胳膊小腿的,應該也會在大佬的博弈中,被順手碾死。
所以他果斷選擇苟住,誰都不說。
周觀魚思索片刻,輕哼一聲“之前聽聞申屠慎養寇自重,我還不信,沒想到卻是真的。”
“怎麼回事?”
王左雖然知道隱情,但確實沒想到申屠慎早已“名聲在外”,遂追問道。
“申屠慎自八百年前入主守河軍以來,百戰百勝,但沿河的賊寇卻並不見少,隻是換了一批又一批。而且近百年來,守河軍空餉日益嚴重,如果不是申屠慎大小戰役,每每多報傷亡,早就東窗事發了。”
“我聽幾個師弟妹這麼說過,當時也沒在意,現在聽你說起種種不合理之處,才覺得一一對應上。”
周觀魚說的是“師弟妹”,是藺院長的另外幾個弟子,看來這種事也隻會在上層被議論,下層民眾是不得與聞的。
起碼王左之前就從沒聽過這些傳聞。
王左現在回想起來,當他把懷疑告訴翟淩時,他表現出來的不是對申屠慎的絕對信心,而是早知他有貓膩。
誰會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對彆人的信心上呢?
與此同時,城主府,翟子平的書房。
城主翟子平換了一身居家的常服,舉止優雅的坐在案後飲茶,輕輕撇了撇浮沫,說道“就是這些了嗎?”
他的聲音依然儒雅溫潤。
站在案前的翟淩恭敬地低頭稱是。
翟子平摩挲著茶杯的邊緣,輕聲喃道“被雁啄了嗎?”
又瞥了一眼翟淩,見他隻是安靜的站著,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下去吧。”
翟淩恭敬稱是,低著頭退出書房。
翟子平將茶杯放到桌上,看也不看翟淩一眼,隻是背過身去看園中的一池碧水。
忽然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哼!也是個不省心的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