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應懷不曉她心裡彎繞,暗怕自己魯莽樣嚇到她,慢慢鬆開緊握的雙手,胡亂抹去臉上淚痕。
“那銀花姐姐,天色確實晚了,我先回去了。”尤應懷垂眼,姍姍施了個官家禮,轉身遁入黑暗。
一口氣梗在銀花喉頭,仿佛空氣刹那間稀薄了,開始止不住得氣短。
她看著原應該活潑的薑家女,墜入這萬丈紅塵中,如被萬千規矩世道彙聚成的蛛網,束縛住手腳。
自古女子可暢遊的天地便窄,一生蜉蝣漂泊,先是在父家暫住幾年,再輾轉來到夫家,最後在子嗣家落腳生根。
夢裡不知身是客,鏡花水月總是空。(1)
“薑翡,薑翡。”銀花呼喚她,聲音漸大,卻依舊阻止不了這人行向黑暗。
而尤應懷聽到呼喚,隻活潑地轉了個圈,與她揮手作彆。
甚至在踏碎滿地銀輝時,丟了個從係統那裡學來的飛吻,以求月神讓對方做個好夢。
然等尤應懷推開木門,進到破舊小瓦房裡,躡手躡腳掀開自己被褥,竟發現床榻上赫然躺著個金手鐲。
鏤空雕花的樣式,在暗處依舊耀眼。
尤應懷臉色差到極致,可以說她死過幾次後,膽子和承受力就被迫練出來了,如今這該死的係統再一次讓她破防。
她在“再次扔掉它”和“先戴回腕上”來回橫跳,猶豫不決。
先盤腿坐到榻上,直勾勾盯著手鐲,熬鷹般呆過半柱香。而後把它撂在一旁,自顧自蓋好棉被,企圖進入夢鄉。
可內心終究沒她想的那般強大,沒到五分鐘又重新爬起來,磨磨唧唧把手鐲往手腕套去。
臨了再邁進大門時,又把手縮了回去。
然後再伸再縮,持續了小六回。
最後的最後……
【宿主,我給您滑輪式下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逼著您跟裴卿知道歉,他就是個傻.逼二貨,壓根不配活在這世界上。】
尤應懷聽後,不管是本體還是靈魂都毫無觸動,甚至特帶的假笑都不想留了。
本想質問它,罵完男主是不是還要逼迫自己走劇情。但回複就要出聲,一出聲恐怕要吵醒同屋的姑娘們,於是便忍了下去。
見宿主無動於衷,甚至連懟自己的想法都沒有,係統瞬間慌了。
那短短幾秒鐘內,它想了無數法子。是現場下載病毒,讓其他同誌來頂替它的班,還是直接自裁謝罪。
“我原諒你了,希望下不為例,”尤應懷深深吸口氣,打算先把今晚要乾的事糊弄過去。
應沒料想對方能原諒的如此痛快,係統開始漫長的宕機。
尤應懷隻得再次小小聲說:“怎麼你還不樂意了?”
【哪裡的話,宿主,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寶貝甜蜜餞。】
“行吧,雖然我現在說原諒你了,但為維護我們兩人的體麵,最好明天再說話。”尤應懷緩緩將手鐲取下,放在身側能被被子壓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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