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落定(2 / 2)

蘅陽郡主的母親是端敏大長公主,她的外祖母則是睿帝的繼後,如今的太皇太後。

宗室郡主公主何其多,若隻是如此,鐘繁微原本也不該記得這麼一個在她出生之前便已經去世了的郡主。但是在幾十年後,蘅陽郡主之子秦玨官至左相。天佑元年,秦玨之女入宮封後。

天佑十七年,秦後生下一對龍鳳胎。弟弟從嘉字,名為鐘嘉陽;姐姐從繁字,被起名鐘繁微。

在這曾經的玉京,鐘繁微看著自己尚且年輕的外曾祖母,心情實在難以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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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曾祖母送她去見曾祖父”這件事著實荒誕好笑,便是鐘繁微心情沉重,也被這巧合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隨著秦夫人離去,留她站在千秋宮河晏殿之外時,這些微的情緒便也沉了下去。

她仰頭望著這比她記憶中新上不少的天子居所,將心中雜念一點一點剔去。

這是她的戰場,她將要麵對的不是她的親人,而是一個年老的皇帝。他偏安一隅,不願北上,性好享樂。他生性多疑,剛愎自用,獨斷專行。他閉耳塞聽,自恃功績,隻好聽人歌功頌德……

鐘繁微清楚,他算不上一個好皇帝,也算不上一個好人。所以她不能說錯話,也不能踏錯哪怕一步。

她跟著內侍走進河晏殿,恭恭敬敬對著這位曾經的曾祖父行禮。

皇帝身材高大,五官其實長得也出色,但畢竟已經年過半百,便是再怎麼保養得當,也顯露出老態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堂侄女,緩緩問:“蘅陽和朕說,你托關係到她那裡,說是想見朕。不知你廢這麼大勁,是為了什麼呢?”

鐘繁微道:“繁微今日前來,一為恭喜陛下,二為有事相求。”

“有何可喜?又有何可求?”皇帝掀了掀眼皮,語氣不辨喜怒。

“我曾聽聞,上古之時有如陽皇那樣的賢明君主,承受著上天所賦予的使命,處於天地間最高的位置,掌握世間所有的權利。不以利益誘惑,不以權勢威逼,雖垂拱而治,仍能使旁人感激他的恩德,懼怕他的威嚴。於是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各司其職,君主的名聲所傳到之處,八方四海儘皆臣服。如今像烏戎這種蠻夷之國受您感化,不需要您主動召喚,便自千裡之外而來,想要獲得您的垂青,這是繼承了陽皇一般的聖賢遺風,如何不算喜事呢?”鐘繁微鎮定地胡說八道。

“烏戎此來,是為求公主下嫁,朕有意安撫烏戎,但女兒年齡都不適合,便想著於宗室中尋個女孩兒去。當時你的父親便說,他有兩個女兒,正當出嫁的年齡,秉性溫和端莊,言行舉止有度,秀外慧中,可擔此任,”皇帝笑了一聲,“如今看來,倒也不算他信口開河,他確實把你教得不錯。”

鐘繁微暗暗吸了一口氣,又行一禮:“我便是為此事而來。年幼時母妃便曾經教導過我為人的道理,我雖淺薄,卻也有所感悟。後來我的外祖父有負於皇恩,不能替大越守住疆土,上愧對天地君師,下愧對百姓黎民。母妃聽聞此事,心懷愧悔,憂思成疾,她亡故之前,曾殷殷囑托,言外祖父深負陛下,她不能代為償還,無顏苟活,卻也至死不敢瞑目,望我以此為戒,時時自省,不可忘卻。我亦對此深感羞愧,每每思及,皆心如火焚。後來我又聽說我的表兄嶽戈在邊關身先士卒,屢立戰功,以此彌補長輩的過錯,回報陛下的恩德。繁微心向往之,卻不過一屆深閨女流,不能為國儘忠,深以為憾。如今烏戎遠來求親,我雖不能開疆拓土,卻也願以此身報國。繁微自請北去烏戎,儘管才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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