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趙七(2 / 2)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某個雨天遇到的一隻貓,那貓看起來尚還在幼年期,雨水血水打濕毛發,凝成一縷一縷的,懨懨地蜷縮在角落,見他走近細細地叫喚著,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於是他走過去,將那隻貓抱了起來,按住貓驚嚇之下亂撓的爪子,準備找個地方處理它一身的臟汙和那些傷。

那隻貓傷好之後便再和他沒有了來往,後來他遇見路上相似花色的貓也會猜測是不是他曾經救下的那隻——畢竟他不太會認貓。

他救過貓,救過狗,救過飛鳥遊魚,救過瀕死的植物,也救過人。其實他不見得擅長做這些事情,時日久了也記不住自己救過哪些生靈,甚至不太去關注他們的模樣,但他生就這樣一副心腸,自認不算善心人,也不是沒見過血,打起架來更是下手不留情,偏偏對著那些柔弱的、無力的、可憐的存在總控製不住起同情保護之心。

隱約記得曾有誰戳著他的額頭罵他傲慢,說他像是總覺得世上有那麼多人等著他保護拯救一般,將自己看做是什麼了不起的英雄俠客嗎?

而他不服氣地拍開那隻手,大聲反問,為什麼他就不能做保護拯救所有弱者的英雄俠客?

記不清是誰的那個人低頭望著他,像是在笑,多少英雄俠客……總是被那份好心拖累,都沒有好下場的啊。

他沒有再回答,隻在心中嗤之以鼻,他年少氣盛,便覺得人生在世,本就該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他覺得可憐那便救了,為什麼要考慮那麼久遠,有什麼可猶猶豫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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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給了燈,送了藥,等到自己的傷養好了,又想起在那個月夜遇見的少女。於是在另一個逃學的下午,他再一次翻上了那堵牆,像是曾經的他有意無意般路過遇見貓的那個拐角。

如今他坐在牆頭,看著少女仰頭看他,原本狹長的眼睛微微睜大,更顯出幾分明顯的稚氣來。

那隻是個年紀比他還小些的小姑娘,他在家中排行最末,哥哥姐姐不少,弟弟妹妹沒有,從小到大同齡的玩伴又大多是和他一樣的上躥下跳的熊孩子野小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存在,年幼、纖弱、可憐又無助,在旁人還在父母懷中撒嬌時便失去母親又被父親出賣,甚至隔了近十年,這出賣又將再一次發生。

——他才不信一個明明不窮卻要賣女兒的人會忽然起了慈父之心,鬼上身的可能性都比思念女兒來得大。

他想,京中買賣下人本來也就差不多價格,樂陽王好歹是皇親國戚,沒事也不會特彆虧待一個小丫鬟,條件就算不是最好,也絕對差不到哪裡去了。又有什麼地方值得那樣一個利欲迷眼的人不惜從樂陽王府搶人也要把女兒再賣一遍呢?總不能是皇宮大內吧?

若隻是換個地方做丫鬟,似乎真的不值得折騰出這麼多事來,除非“出更高價”的下一家買的根本不是丫鬟……

他看著少女尚且年幼卻已經能看出風華的麵容,思維瞬間蔓延開去,仿佛有什麼溫而軟的東西淌進心底,將心都浸沒在其中,憐憫之心水漲船高,於是他一字一句認真說道:“你不要相信你那個父親,他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王府好歹地位高,你自己堅持留下來,就算他是你父親也不能強行帶你走。不過也不能太相信王府……屬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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