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多年未見,他還是沒有什麼改變,脊背依舊挺得筆直,用他娘曾經說過的,這叫帶著風骨。
這一眼,就叫青楊紅了眼眶。
但那幾乎想要將薛承道挫骨揚灰的憎恨,並在第一時間就竄出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青楊突然意識到。雖然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但實際上,他也不過還是個總角小兒。
也還沒有強大到足夠可以正麵去薛承道。
青楊單手抱著那兩盒花糕,將身影藏匿在樹後,生生咬住自己的虎口,用強烈的痛感抵抗住那想要衝上去質問的想法。
他好像過得很好。
衣著光鮮,身邊還有貌美的夫人,還有一個小孩……
看起來是這樣的和諧幸福。
鼻尖酸澀,眼淚模糊了視線。
娘……
青楊恍惚地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身影,他無聲嗚咽著,那個潮濕黑夜再次覆蓋過陽光,侵蝕著他的理智。
仇恨的火苗在眼底熊熊燃燒,怒火在血液裡橫衝直撞,恨不得衝破皮肉,衝上去將薛承道撕碎。
但胸膛裡,那顆蜷縮成一團的心臟裡,裝著的確實最柔軟的情緒。
青楊不想承認。
但是他卻是無法控製那一陣一陣衝刷著胸膛的委屈。
他是被薛承道放棄的孩子。
但那叫做薛虹的孩子,看上去不過比他小一兩歲。
娘才死了多久,他就這麼快懷抱美人,生下幼子了嗎?
他死裡逃生,摸爬滾打著,在冰冷刺骨的河水裡掙紮的時候;在泥濘裡打滾,餓到恨不得和路過的狗搶東西吃的時候;帶著一身的傷,躺在路邊發著高燒的時候。
薛承道在乾什麼?他懷裡的薛虹又過得是什麼日子?
憑什麼?!
他就活該被放棄嗎?活該被薛承道推出去做那阻擋敵人侵占步伐的工具嗎?
看著薛承道逗弄著薛虹,親手撥開一個水晶粽子,彎下腰送到薛虹的嘴邊,然後笑盈盈地說著什麼。
時至今日,他已經想不起任何和薛承道相處的瞬間了,沒有溫情,隻有滔天的仇恨。
青楊狠狠閉上眼睛,他在也沒辦法在看下去著父慈子孝的畫麵了。
他怕自己控製不住,要衝上去撕毀這“美好”的一切。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暴露在他麵前,不然會牽連小桑他們的!不可以,不可以!
冷靜下來!要冷靜下來!
思緒極致拉扯,青楊隻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像是下一秒要炸開了似的。
他脫力一般地靠著樹乾,緩緩蹲了下來。
薛虹……那個孩子叫薛虹。
他在叫青楊之前的名字,是薛霽。
雨後初晴,是霽。
而雨後陽光下,那架在天邊的,七色光橋,叫做虹。
不知為何,青楊有些想笑。
他扯起嘴角,眼淚滴落在泥土中。
娘,好像隻有你和我,活在過去裡了。
他一點,也沒有被這段往事拖住腳步。
娘……那孩子,不僅過得很好,連在名字上都壓了阿霽一頭啊!
——
“青楊?青楊?”
薑禾伸手探了探青楊的腦門,她的掌心有點涼,激得青楊一激靈,緩緩從回憶中抽身。
他茫然地抬眼,就看見薑禾站在他麵前,又捏了捏他的手,有些擔憂地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