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脊背繃得僵直、心臟瘋狂跳動的同時,那無形的、一直壓在肩頭的東西好像也被帶走了一些。
這兩年來,他的選擇不能有任何的風險,精確到半碗米、兩顆菜,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體力和時間,同樣也都在他的考慮範圍。
但是他也是突然才意識到……他好像不用繃得那麼緊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種踏在雲端一般,難以言喻的開闊和輕鬆。
青楊抿著嘴唇,最終還是點頭鬆口道:“那好吧,我們去看看。”
“耶!”
小榆一下子跳了起來,手舞足蹈地歡呼了一聲。
雨桑和薑禾對視一眼,而後齊齊一笑。
連薑禾都會有這種承擔起責任的壓力感,青楊肯定也會有的。
他有時候麵對薑禾時表現出來的質疑,甚至是刻薄,也都和他的警惕有一定關係。
有些事情,用強硬手段解決,還不如讓孩子們自己商量著想辦法
在這個家中,孩子們都獨立,且大家都習慣了青楊當家作主,薑禾也不能一下子就把“掌家權”奪走。
這個惡人,她是一點都不想當的。
定下來要繼續尋找粽葉後,便由雨桑帶路,一行人繼續往山林深處走去。
陽光逐漸明媚,透過層層綠葉,細碎地散落在身上。
薑禾杵著棍子,捂在胸口的手上下起伏,費勁地喘著氣。
她小看了青楊口中“很遠”的距離。
本以為頂多翻過這座山就能到了,但是眼看著下山後又開始爬坡,就都快要到山頂了。薑禾立刻喊了暫停,為自己爭取到了休息的時間。
“跟你說了很遠……”
青楊牽著小榆,一臉無奈地站在薑禾麵前,眼神之中不經意間透露出若有若無的嫌棄。
連小榆的體力都比她強!
背上的竹背簍已經被雨桑接手了,和她的飯量一樣,她的體力和力氣,同樣是深不可測。
她就站在那,呼吸平穩,甚至還時不時揪點什麼富含清甜汁水的草根分給大家。
“走吧。”青楊催促。
好在再走上一小段路,便登頂了。
白羽山雀振翅,鬆鼠在枝頭飛竄。一個小小的山穀,赫然出現眼前。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薑禾眺望著遠處的群山,問:“柳姨是誰啊?”
“是第一批從戰場上下來的人。”雨桑站在薑禾身邊,指了指對麵山頭那隱藏在茂密翠綠的屋子一角。
“他們大多受傷了,是流亡過來的,又不願意和村裡人打交道,便居住在這裡。”
“這樣啊……”
提起從戰場上下來的人,薑禾不由就生起一股敬畏之心。
“之前爹帶我們上山,躲雨的時候,遇到了柳姨。那個時候柳姨的身上帶著傷,剛來這山裡落腳不久,爹就幫了她忙。”
雨桑解釋的時候,抬眼看著薑禾的臉色。見她並沒有不高興,才接著說道:“就是之後,爹帶我們來山穀裡摘了粽葉。後麵忙起來,隻有我偶爾會來。”
薑禾知道這孩子在擔心什麼,她揉了揉雨桑的腦袋,朝她笑了笑。
累得夠嗆的其實不止薑禾一個,小榆之前也並不知道柳姨的事情,他扒拉在青楊身上,仰著頭問:“那和柳姨認識的話,她可以給我們一口水喝嗎?”
薑禾撲哧一笑,道:“你嘴甜些,定是會給你的吧。”
小榆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騰得直起身子,扯著青楊的衣袖就要下山往山穀走去。
下山的路好走,下到半山腰的時候,便遠遠瞧見一個高挑的女子立在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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