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仁心,她總是心懷悲憫,也曾想過,若是經曆這些的是她,那她並不一定會比薑禾堅持得久。
眼前的薑禾,似乎……已經從那田壟上,邁步往前走了。
醫者雖然有一顆仁心,但也早早就被告知很多事不能隨意插手,不然會惹很多麻煩上身。
但是梁燕兒還是小小地喊了一聲:“薑姐姐。”
“嗯?”
“你若是信得過我的話,到京城後,就把兔子交給我替你賣。”梁燕兒的指尖輕輕搭上薑禾的手背。
薑禾沒有說話,這短暫沉默的一瞬,梁燕兒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了。可下一秒,她試探著伸出的手就被一片冰涼所包裹。
薑禾雙眼明亮,握住梁燕兒的手,鄭重地道謝。
“我怎麼會信不過你,隻是這太麻煩了你了。”
見她並沒有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刻薄話來,梁燕兒可算是徹底放心了。
她指了指其中一個背簍,笑道:“我要進城賣山上挖的草藥,順便的事,不麻煩。”
薑禾不再推脫,連聲道謝。
村裡的人情往來是必不可少的,她都不知道欠梁燕兒和梁姨多少人情了,加上家中的情況確實緊急,倒也沒必要在這裡矯情推脫。
村子到京城還有一段距離,薑禾已經問過青楊了,約莫要半個多時辰。
牛車一路顛簸,薑禾昏昏欲睡,都沒有注意到什麼時候已經進到京城裡了。
牛車緩緩停下,村裡其他人已經拿上自己的背簍下車了。這可給小榆急得不行,手舞足蹈地努力喚醒薑禾。
“娘,娘彆睡啦!到啦!”
薑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將上躥下跳的小榆摁住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抬眼便看見青楊和雨桑已經背上背簍,站在牛車外等她了。
一旁的梁燕兒接過梁二遞來的什麼東西,順勢攙了薑禾一把:“姐姐的身子還是虛弱了點,還是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薑禾小聲道謝,下了牛車。
他們正位於一個路口,行人來往,街邊的店鋪喧鬨,隻是一眼便可窺見京城商業繁華程度。
“好了好了,在晚點街邊都沒好位置了,快去吧。嫂子很久沒進城了,你多照看著點。”梁二拉著韁繩叮囑道。
“知道了二哥。”
梁燕兒揮手同梁二告彆,一行人朝著牛車反方向走去。
京城的布局方正,薑禾四處打量著,毫不掩飾眼中的好奇。
這是一條人流較多的街道,兩側的鋪子大多已經開張了,有些食肆的門口還擺上了桌椅,行人穿梭往來,煙火氣十足。
路過狹窄小巷時,隱約可以窺見宅門。
市集和住所的界限已經打破了。薑禾想,那麼夜市應該也已經繁榮起來了。
隻可惜他們住得村子離京城有一段距離,不然這夜市也是一片可以舒展拳腳的廣闊市場。
沿著這繁華街道一路行走,眼前的景象陡然開闊了起來。
一條清透的河蜿蜒而過,將街道一分為二。薑禾站在橋頭,迎麵吹來帶著水汽的風,看著烏篷船搖搖晃晃飄蕩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青綠色的圓領袍的青年背手立於船頭,頗有意境。
河道兩側,零零散散的有商販席地而坐,他們的麵前擺著籮筐或者小桌,叫賣聲此起彼伏,算不得嘈雜,直叫人覺得熱鬨。偶有幾塊顏色鮮豔的布支起,漆黑的大字張揚的迎風飄動,非常抓眼。
梁燕兒和幾個相熟的商販打了招呼,在一處空位前停下。
“我一般就在這裡賣東西。”她指著河邊的石凳子:“一般大家會避開供人歇息的石凳,這一塊從早到晚都有人擺攤,這會第一輪估計都已經收攤了。”
來的路上,薑禾又詢問了一些“營業執照”的細節。
戰亂結束這麼短短一段時間,能恢複成這樣,攝政王功不可沒。
在薑禾的印象裡,商人往往是要被課重稅的。但是在京城擺攤,會有京兆府下的官員對售賣的東西進行估價,若是些自家種的、山上薅的野菜野果,自家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