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天空的雲霧已經逐漸暈染開來。金色的陽光沿著雲層縫隙,一絲一絲地傾瀉而下。可落到地麵時又薄如蟬翼,並未讓人感到多少暖意。
童錦程行走在青石鋪設的道路,察覺出有不少人在暗中窺伺自己。也許是身上的衣服源自前世,無論做工材質還是款式都與周遭的百姓們格格不入。
置身人聲鼎沸的街道,童錦程舔舐著乾澀的嘴唇。他對這個修仙世界不甚了解,連身處什麼地區都不知道。
有了牛家村的前車之鑒,童錦程可不敢再問誰最能打。他又不是霓虹國的修理工,哪家婦女漏水就上門疏通。
從蘇醒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了兩三個小時。童錦程滴水未沾,粒米未食。
他倒是有絕食餓死的念頭,不過想想也知道係統肯定不允許。如果要靠打工養活自己,那也太讓人無語了。
前世就是個苦逼打工人,這一世又當打工人。那……不就白輪回了嗎?
童錦程覺得,當務之急是打探周邊的地理環境。弄清楚附近有沒有棕熊猛虎等野獸,亦或是修仙門派。彆人越是避之不及的地方,他就越要去看看。
考慮到自身的天賦,會讓顏值低下的男性產生敵意。童錦程環顧四周,最終挑了位賣便宜小首飾的女攤主。他徑直來到攤前,禮貌地詢問道:
“你好,可以跟你打聽點事嗎?”
攤主大約二十五六,做得都是女客的生意。循聲瞧見一位麵容英俊的翩翩少年打招呼,心裡砰砰直跳:
“可……可以呀。”
她抬眉偷瞄了兩眼,嘴角的笑意比AK還難壓。不僅將長發撩撥到耳後,還微微側著臉以便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麵:
“公子想問什麼?”
童錦程將這些細節儘收眼底,但隻要不影響他打探消息就沒必要在意。
“不知這清泉鎮方圓幾十裡,有襲擊路人的野獸嗎?”
女攤主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沒聽說過,應該沒有吧。”
童錦程並未氣餒,繼續追問道:
“那附近可有修仙者的門派?”
女攤主眼中的茫然一閃而過,咧嘴擠出沒能幫到忙的無奈苦笑:
“公子,我們這些凡人沒有仙緣又怎會知道仙家所在。您不妨去上京城碰碰運氣吧,那裡彙聚了全國各地的奇人異士。他們掌握到的仙家信息,肯定比我這些小老百姓多得多。”
既然她不清楚,就不用再繼續追問下去。好在這個回答給童錦程指明了方向,不至於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竄:
“沒關係的,再問一下。從這裡怎麼去上京城,大概有幾天的路程?”
女攤主聞言抬手一指,介紹道:
“從這邊離開鎮子,順著官道一直走就可以了,大概有三四百裡路。”
童錦程如今身無分文,就這麼兩條腿走過去食物從哪裡來?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遇到困難再想想辦法。
他向女攤主禮貌道謝,轉身離開。
在穿過五條街和兩座橋後,童錦程見到清泉鎮賴以聞名的清泉。
泉水比較清澈,底部有少許墨綠色的水草飄搖。泉眼因冒出的溫熱水流形成泡沫,給周遭籠罩上一層淡淡水霧。
作為鎮上的招牌,清泉附近有不少衙役值守。道路兩側是各式各樣的臨時攤位,使得寬敞的道路變得擁擠不堪。
童錦程無心逗留,從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過。眼瞅著快要來到下一個十字路口,卻發現前方堵得水泄不通。
二十多人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像血栓一樣堵住本就逼仄的道路。
不等他強行硬擠,其他被堵在這裡的人開始破口大罵。擁堵的人群被迫四散開,騰出一條可供兩人通行的間隙。
本著看熱鬨的想法,童錦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沒有走遠。反正這次去上京城有好幾天的路程,不差這一時半刻。
他尋了個刁鑽的角度,蹲下來將視線投向人群中。隻見一位穿著藍色粗布衣的農家婦女跪坐在地,懷裡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女娃娃。旁邊有個竹背簍,壓住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寫著四個字。
賣身救女。
“咳咳……咳……”
那女娃娃麵色慘白,看起來有點病懨懨的,此時正止不住地咳嗽。嘴巴撅得像剛吃了黃連,表情十分難受。
農家婦女眼睛都哭紅了,見狀連忙拍打女兒的後背。這個世界多半沒有止咳糖漿,光靠拍打起不到作用。咳久了容易引起胸痛腹痛,還是得吃藥才行。
偶爾有圍觀群眾不忍直視,在木板上輕放幾枚銅板。但對於救助小女孩的費用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即便數額很少,農家婦女依舊感謝每位好心人。
至於其他沒掏錢的圍觀者,都是來看熱鬨的。冷漠的,才是絕大多數。
反正悲劇沒發生在自己身上,彆人的遭遇還可以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位穿著青色長衫的男子,看起來像是讀書人。他不僅沒掏錢,還儘提些何不食肉糜的建議。比如把閒置的房子租出去收租,或者將馬車拿來跑運輸。
農家婦女聽後十分無語,但忍著沒有開口懟回去。她要是有馬車有房早就賣了給女兒治病,又何必來這種地方?
童錦程囊中羞澀,這個世界又不支持在線網絡支付,實在是愛莫能助。
他遺憾地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可沒過多久,竟又再次折返回來。
這當然不是頭腦發熱的衝動之舉,而是童錦程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他從賣身救女這件事上,另辟蹊徑想到一條取死之道。既能救小女孩於水火又能讓自己死,簡直一箭雙雕。
童錦程沒有湊到跟前,刻意挑了個不近不遠的角落蹲守。時值正午,這些看熱鬨的差不多該去吃飯了。
等了大概十多分鐘,圍觀的人群漸漸疏散。直到母女麵前再也沒有其他圍觀者,他才快步來到近側低聲問道:
“救這孩子大概需要多少錢?”
農家婦女眼眶紅腫,今天過來看熱鬨的百姓居多,真正願意出錢的少。
聽到有人詢問,她估計又是一個隻知道提問的,但並未放棄這個機會:
“郎中說吃幾副藥隻能緩一時,想徹底根治需要二十兩銀子。”
現在彆說十兩,童錦程連一個銅板都沒有。可他嘴角展露出的笑意,卻給農家婦女一種不在乎錢的錯覺。她立刻放下尊嚴,希望抓住這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