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人界和鬼界相連的地帶,”夜宸帶著鐘秉寧藏在巷子口,他的眼神始終貼在那隻打道回府的鬼身上,“等那小鬼買完東西,我要跟他繼續往鬼界深入,你要一起嗎?”
這次鐘秉寧沒有猶豫,她立刻回答:“不去,不影響你工作,我在這裡等你。”
夜宸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遞給鐘秉寧:“這是‘望月樓應急救援包’,裡麵那顆紫色的珠子是定位你的法器,不要離身。遇到危險就捏碎珠子,它會釋放出一個小結界,待在結界裡不要出去,我馬上就會趕來。”
此刻那購物完的小鬼已經準備離開了,夜宸最後交代了一句“不用顧慮,有事直接捏碎”,然後就一溜煙似的消失在空氣中。
獨身一人的鐘秉寧從巷子裡探出腦袋,認真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街上全都是沒有任何招牌的店鋪,放著爵士樂的酒吧和評彈演奏的茶樓可以對門而開,穿著旗袍的女人和穿著飛魚服的男人會並排談笑風生地走過。
眼前多的是鐘秉寧沒有見識過的人和物,她就這樣親眼見證著六界的畫卷一點點在自己麵前打開,她也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目之所及不過是冰山一角。
野心隻被喂了一口怎麼會感到滿足?鐘秉寧再次被六公主煽動人的能力折服了。
夏蟲不可語冰?六公主可以直接把夏蟲帶到南極。
粗淺地掃了眼那個‘望月樓應急救援包’裡的東西,除了紫色琉璃珠、幾塊碎金子、一個火折子,還有一個貼著“藥”字的小盒子。
她取出包裡的碎金子和琉璃珠,將其他東西貼身放好,珠子則直接藏在腰帶內側。然後她便有樣學樣地跟著周圍的人人鬼鬼們在街上閒逛了起來。
鐘秉寧沒來得及問夜宸,為什麼這街上所有的邸店招牌上都沒有字,於是她每逛一家店鋪,都像是在拆盲盒。
她見識了“早A晚C”的咖啡館酒吧,在賣鬼王、鬼將周邊的穀店買了個吧唧戴上,又在路口看了會兒鬥雞和投壺比賽。這期間有一次她跟著彆人大排長龍,結果最後走進了一間茅廁。
等她走累了想去吃點東西,剛走進一家食肆,店家就轟她出去:“本店已經營七日,正在閉店打烊,您去彆家吧。”
鐘秉寧不理解這話的意思,卻也不敢開口問,她就眼睜睜見到屋內的陳設一件件接連消失,最終她眼前的店主都沒了蹤影。
但好在這家店旁邊好像是個茶館,那門口的一樹梨花開得甚是繁華,鐘秉寧不是愛花之人,卻也覺得這玉樹瓊葩如堆雪,微風拂過,落英繽紛,頗有意境。
於是她便準備推門而入,但旁邊也正要去茶館的生靈拍了拍她的肩,對她指指茶樓右邊的門說:“那是入口。”
這茶樓內搭有一個戲台,但鐘秉寧此刻來得不巧,台上麵暫時還沒有伶人唱曲,但堂下的八仙桌旁已經坐了十來個茶客,二樓影影綽綽地也有身影顯露。
跑堂的小二給彆的茶客續上水,立刻麻利地拽下搭肩布過來給鐘秉寧擦凳抹桌,鐘秉寧拒絕道:“我想坐那窗邊的位置。”
這小二明顯愣住了,他奇怪地打量了眼鐘秉寧,然後市儈地迅速切換了個笑容:“這張桌子已經被預訂了。”
但他依然給鐘秉寧挑了張緊挨著的桌子,領了一壺茶、一碗麵的訂單,就利索地收錢上茶了。
閒散子弟自命風雅,借茶館吃茶聽書消磨歲月,那是常見的事。但鐘秉寧喜歡鑽進酒肆茶樓,那是因為這裡是個談古論今的地方,她可以通過攀談打聽點情報。
一碗麵吃完,戲台還沒開演,但那個預定窗邊位置的茶客卻現身了。
這是位發絲雪白的老太太,一支木簪將她的頭發乾淨利索地歸攏起來,身著粉色高領長衫,搭配水綠色的靈石耳墜,她坐在背景是梨樹的窗邊,宛若渾然天成的一幅畫。
鐘秉寧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過去了,但她也意識到,不僅是她,整間茶樓都在關注這位老媼。
隻見老媼打開了公文包,從裡麵拿出了一組法槌、一架天平放在桌上,另外還有一隻老鼠與一隻獬豸從裡麵自行走了出來。
“噔——蹬——”法槌輕輕敲了兩下。
鐘秉寧的這壺茶喝得很慢,其間陸陸續續來了許多茶客,有些是早就在茶樓內等候的,有的是進門後直奔老媼而來的
憑借座位優勢,鐘秉寧搞清楚了這些茶客的來意。
和她一起進茶館的女子告訴老媼,她自小家境貧寒,年少就被父母買入夫家做妾,沒承想不到三年的時間,夫家被當地豪強盯上了土地,她也遭豪強垂涎要強占了去,為了使奸計得逞,歹人暗中竟將她男人殺害了,還嫁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