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2 / 2)

這一夜,鐘秉寧選擇待在自己家中陪著年老的父母,早在父母搬回鐘家曾經居住的這個宅院,她就命人暗中加固了院牆,此時,她還命自家的護院、遊章驊派來的精兵在院內嚴陣以待。

廢儲立新的聖旨已下,詔書連夜就通過八百裡加急發往岐國各州。最遲到四月二十日上朝,離京城最近的七個州就會全部得到消息。

夜越來越深,但今夜的京城是在安靜中醞釀著巨大的混亂。鐘秉寧隔著厚厚的院牆,能聽到街道上的馬蹄聲斷斷續續響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一夜沒睡的鐘秉寧見到了趕來送信的連榮:“開國公李家、鮑家叛亂,他們挾持了廢太子,奪路離開了京城,眼下向淅州和淳州方向奔去。”

鐘秉寧心都被揪起來了,她著急地問:“你主子呢?”

“主子還在京城,蔣將軍已經帶兵出城,與京郊的西北軍會合,向南追去了。”

鐘秉寧知道遊章驊把牧淵留在了西北,她雖然知道蔣英炬也是員猛將,卻依然不放心他對上兩位柱國大將軍的後裔。

“我在這很安全,讓阿驊不用分心管我,也讓他務必小心。”鐘秉寧想了想,又補上一句話,隻是這話像是叮囑,又像是對她自己的心理暗示,“一定要成功,一定會成功。”

如鐘秉寧所料,京城隻亂了兩天,便恢複了過去秩序井然的生活狀態,隻是眼下人人自危,街道上反而比平時更加安靜。

就在這種安靜中,五月初的傍晚,在日暮黃昏中,太常寺方向傳來了五聲鐘鳴。來自南方的捷報中,夾帶了一份訃告:四皇子遊章燁薨逝,享年二十歲。

鐘秉寧聽到這個消息後,把自己關在鐘秉清曾經居住過的房間內,過了整整一夜才出來。

天下未定,太子不能娶親,但鐘秉寧已是欽定的太子妃,這事大家心照不宣。因此哪怕永靖帝在六月駕崩,京城裡無人不知:一年喪期過後,鐘秉寧便是未來的皇後。

等待的這一年,鐘秉寧並不能常常見到遊章驊,新帝登基,他有太多政事要處理,南方的叛亂剛剛平息,眼下是恢複民生和朝局穩定的關鍵時期。何況他已經是皇帝,但鐘秉寧暫且不能住進景明宮,因此兩人隻能在尤其煩悶的時候稍微見上一麵。

太常寺的禮官開始來鐘家教授禮製,以及作為皇後必須要遵守的規矩、擔負的責任。

這些都是鐘秉寧過去不曾關心的,因為聖賢書是不屑浪費篇章,記載女人是如何管理深宅內院的。

遊章驊向鐘秉寧發誓:“我除了你,不會再娶彆人,因此教管妃嬪這些事,你隻需裝裝樣子地學,我不會讓你真的有機會實操的,”

光熹元年秋,鐘秉寧的封後大典在景明宮舉行,丘詩亮宣讀的冊文是遊章驊親自寫的,他挑選了全天下最華麗的辭藻來褒獎她的德行、才華與容貌,並讓全天下都知道皇後會肩負的責任與擁有的權力。

鐘秉寧與遊章驊並肩站在宮殿前,望著底下的文武百官,回想起那個曾經讓她笑著醒來的夢。

是夜,鐘秉寧在棲鳳殿等來了遊章驊,在一連串的儀式流程結束後,他屏退了內侍婢女,偷偷帶著鐘秉寧去了皇後宮中的東廂房。

見到屋內精心布置的陳設,鐘秉寧會意地笑了,眼前的男人比從前更血氣方剛,他們任由對方用熾熱的情愫驅趕自己的矜持與理智,彼此依偎,像熱火中燒得繾綣的野草。

聽到他打趣自己太不放鬆,鐘秉寧瞪了眼遊章驊說:“也不過如此。”

見她嘴硬,遊章驊也不客氣地頂撞回去:“你嘴上說‘不過如此’,眼睛卻在告訴我你恨不得夜夜如此。”

他此時此刻拿捏住了她的嘴硬心軟,幔帳搖曳,榻前的紅燭燃到了天明。

正式行使皇後職權前,鐘秉寧是這樣鼓勵自己的:“這天下我都能協同皇帝治理好,偌大一個後宮治理起來能難到哪去?”

但她沒有高估自己的能力,卻誤判了治國與理家之間的區彆。隻要國力強盛,百姓和大臣可以接受君王在治理過程中剔除情與愛,整個結構體係隻靠權力也可以運行,但祖祖輩輩都默認一件事:家是講愛的。鐘秉寧對她的父母尚且拿不出的耐心與熱情,全都用在對付遊家的皇親國戚上了。

並且,鐘秉寧在家嘗試過的那套禦宅術,放在人員眾多的後宮,根本無法順利推行。幾千名內侍和女官就有幾千個主意想法,遊章驊過去無意中對她潑過的冷水——“人越多,變數越多”,如今的確應驗了。

鐘秉寧有時候都忍不住和遊章驊抱怨:“為什麼事事都要來問過我才能做,他們沒有自己思考的能力嗎?”

原本關於深宮的很多事,鐘秉寧都可以去向海粼這位如今的太皇太後請教,但遊章燁的身死徹底破壞了海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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