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的第三天,粥棚前突然來了個坡腳和尚。他喝完鐘老夫人親自舀的粥,看到一旁家奴們抱著的鐘家二女,嘖嘖稱讚,繼而神神叨叨地說:“您家的姑娘有大貴之相,將來必定會嫁給一國之君。”
鐘家人聽了跛腳和尚的話,並沒有當這是什麼玄妙高深的讖言,隻覺得這和尚吃了自家施的粥,因此說了幾句吉祥話。但此時的寺廟人多眼雜,這話便一傳十、十傳百地散布開來。到最後,連景明宮都派內侍來鐘家傳話:“皇後娘娘賞賜鐘家女兒們一雙長命鎖。”
鐘擎趕緊派下人領著女兒們出來謝恩。
內侍見到鐘秉寧和鐘秉清後,笑著說了幾句場麵話,然後借著屋內的燭光定睛仔細看了看她們的長相氣質,用細微到不易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等到二女收了長命鎖,內侍便拜彆鐘家,回宮複命去了。
鐘秉寧長到快十歲的時候,身體一直是和她妹妹一樣孱弱的。她這個年紀尚且不能明白,為什麼總有人在誇完她們姐妹倆麵容姣好後,要用惋惜的語氣補充道:“隻可惜文弱了點。”
從小到大她就聽到外麵有流言說,鐘家的女兒是當皇後培養的,儘管鐘父從來都是嗬斥彆人不要胡謅,但她和鐘秉清自七歲起,就跟著家裡的哥哥們去私塾學堂念書了。
鐘秉寧很反感彆人評價她弱柳扶風,她認為一個人隻要足夠聰明,便可以一當十,便可不戰而屈人之兵。能動腦子的做成的事,何必非要動手。
但這個想法在她十二歲的時候被徹底顛覆了。
起因是一件非常小的事,小到後來鐘家人問她,為何每天早上提前半個時辰起來晨練,下午再花一個時辰鍛煉時,鐘秉寧給出的理由讓他們感到匪夷所思。
“之前有一次在學堂,先生讓我們論‘唯才是舉’和‘唯德是舉’哪個更好,二哥哥抽到的是‘德’,我抽到的是‘才’。
那天我明明打好腹稿,內心有一百句反駁哥哥觀點的話要說,但就是因為我身體虛弱,與人爭執總是容易臉紅心悸,氣血供應不上來,多說幾句就要停下來喘息調理,因此我根本沒有發揮出我全部的能力。
那天二哥哥對我說:‘算你贏。’
什麼叫‘算你贏’?
要是我的確是蠢笨之人就算了,但我明明有主見、有謀略,卻因為這具瘦弱的軀體拖累了我成功的步伐,實在太不值當了!”
鐘父鐘母聽了這話麵麵相覷,鐘家二哥則是氣不打一處來,衝著鐘秉寧抱怨道:“多大點事,你至於記這麼久嗎?”
至於,當然至於!
鐘秉寧心裡吼得很大聲,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她強身健體的目標已經定下了,再苦再累都隻能由她一個人咬牙堅持,她不需要彆人的幫忙,自然也不需要彆人的支持。
於是,待到兩姐妹長到十六歲那年,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承認,這鐘家雙生子的區彆越來越大,一個氣質外放活潑,一個性子沉穩內斂。連帶著外貌都能看出略有不同,姐姐長得明豔動人,妹妹則是溫婉可人。
也是永靖二十年,遊章燁被立為岐國太子。
遊章驊不明白,明明他們倆是一胎雙生的嫡子隻因為遊章燁比他先從娘胎裡出來,他就是哥哥,他就是岐國太子了。他也不明白,這十六年來他們兄弟吃穿用度全都是一模一樣的,無論是拜見父皇還是接受群臣朝拜時,他倆都在二哥、三哥身後貼著站在一塊,如今隻是因為遊章燁被封為太子,他便再也不能躲在遊章燁身後,隻能隔著兩位異母的哥哥看遊章燁的背影。
當他向遊章燁要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