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周廣學收起手機,意識到情況不對,他感到一陣惶恐,男孩的話再次悠悠響起,他的臉十分平靜,目光平視遠方。
“他會回來的,他死了,但他會回來的。”
周廣學咬緊下唇,沒有理會男孩,他眼底泛紅,急匆匆的朝醫院大門跑去,他自以為自己足夠冷靜,可他依舊掩蓋不了眼底的那抹害怕。
師母的話縈繞在他的腦海裡,伴隨那個男孩說的兩句,心底的那麼不安也越發清晰。
男孩望著年輕男人離去的背影,神色平靜得詭異,接著說著未完的話,“我爹,他會回來的……”
他低頭把手心攤開,那是顧方文的原話,“小川,喚我,我在。”
顧川喃喃的撿起地上的碎片,全然不顧傷痛,“你騙我,你明明說過,你會回來,我喚你,你在。”
那是顧方文與顧川之間的約定。
顧川把碎片丟進垃圾桶,相框後的符文在摔碎的一瞬間已經徹底消失,這意味著這個家,他再也回不來了。
他轉身走進顧方文的臥室,“是你說的,你當初明明就是那麼告訴我的,可為什麼你教我的不是續命術,而是化屍咒!”
他對著那麵牆,不,是牆裡的那具乾屍,流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
顧方文一直在這裡,他一直躲在這麵牆內,他自以為瞞了所有人,可他才是被瞞得最深的那個。
化屍咒,以幼子血為引,不入八苦地獄,不入輪回之道,永生封眠,亦稱靈魂之囚籠。
顧方文把自己的靈魂封印進軀殼,又憑著顧川的血氣,一步一步走回家中,躲進牆內,相框上的符文便是化屍咒的一部分,名為牽製。
十年一劫,化屍者會於陰煞大勝之時吸儘幼子所有血氣,這便是顧方文讓顧川離開這房子的原因,因為牽製時間已到。
可顧川想不通,為什麼他會這麼做,為什麼要騙自己。
顧川一直相信顧方文,無論是什麼事,他都曾無條件信任,可自他死後,一切都變了,他變得漫無目的,不知道乾什麼,也不知道能做什麼,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普通人,顧川輕笑,周廣學曾說自己是普通人,可顧川知道,自己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他有個夢想,那就是開間小店,但也不過自我安慰,隻是妄圖為自己找個目標罷了,好讓自己活得明白。
“嗬嗬,我的人生原來這麼無趣。”顧川來到客廳,把書拿在手裡,又看向那雕像,像是在思考什麼,“顧方文,你想這樣躲著我,可我偏偏不會如你意。”,顧川咧開嘴,笑著指牆道。
我會找到解開化屍咒的方法。
一些黑色的怨氣從牆內一點點的冒出來,顧川注意到,“怎麼?在我清醒的時候,你的這抹執念還能對付我不曾?”明明是笑著說的,可是顧川卻感到一陣心寒。
“快跑……快跑。”
這是顧方文的執念,化屍者也有執念,這倒有意思,靈魂到底是沒有完全封閉·,所以才會產生吧。
“為什麼讓我跑?”顧川自說自話道,“你是怕自己殺了我?何必呢?我這條命都是你給的,你彆忘了,那個人是你害死的。”
那個人就是周廣學的師傅,也是這麼多年周廣學一直揪著自己不放的原因,就在周廣學的師傅——楊峰自殺後,顧方文的屍體也在當天失蹤。
隻有顧川知道,顧方文沒有失蹤,他就在這房子裡。
而且楊峰的死與顧方文所畫的壁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即使周廣學在後麵問過顧川,可就連他也不知道那幅地獄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當時隻認為那是神誌不清的顧方文隨意所畫。
他冷臉看著那團黑霧,是錯覺麼?總覺得這執念所化的黑霧不一樣了。
顧川拿起書,緩緩走向門口,“這十年,其實我這樣的生活狀態也蠻好,你不是說我活不長麼?續命術,到底有沒有這回事?你自己清楚。怎麼,怕不敢出來見我,可我自有辦法見到你!”,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
說罷,他彭的一聲關上門。
殊不知這黑霧之中傳來一陣沉重的歎息,“我就在這。”
另一邊,周廣學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血淋漓的臥在地上,他眼中布滿血絲,看入了神,電話響起,這才把他思緒拉了回來,“喂,是周警官麼?我手上有個東西你一定會感興趣,關於那幅地獄圖。”
“你是誰?為什麼知道這事?”周廣學聽到電話裡傳來的陌生嗓音,瞬間直起身子,警惕道,“還有,你把他怎麼了?”
電話裡,那人咯咯笑了幾聲,“沒事,你的朋友很安全,我不會對這個道士怎樣,你們既然在調查當年的事,不妨我來告訴你一些線索,當然,無條件。”
對方的語氣很輕鬆。
可周廣學的表情卻極為難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聽說你手上有個案子,去查查那個叫王明的人,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你到底是誰!”——嘟的一聲,電話被掛斷。
周廣學捏緊拳頭,蹙眉看向桌麵上的那張照片,隨後撥打出一個號碼,“喂,我派出去的人出了點事,讓那倆人回來我這裡一趟,什麼?特麼的去巫山鬼嶺乾嘛!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周廣學氣得把電話扔到桌上,語氣十分激動,關鍵時刻竟然掉鏈子。
看來這件事得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