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徭役,在這洪武年間,總共分為‘裡甲’正役跟雜泛兩類。
裡甲是把百姓人戶按一百一十戶組織起來,分成十組。每組十年一次輪流服役,主要承擔催征運解錢糧之類的公事。
至於雜泛,也就是雜役,除了裡甲正役之外的通通都算是雜役。如解戶、館夫、修河、修倉等等。
因此,這徭役折錢的計算,自然是繁複無比。
不過好在此時的國子監生員在注重‘實操’的老朱要求下,都是要在朝廷各部門‘曆事’實習的。所以雖說這計算繁複,倒也難不倒歐陽倫和沈翥、孟弼幾人。
在花費了數天的時候走訪、計算後,大明第一份‘丁銀’便被計算了出來。
“歐陽兄,這一年三升每畝的丁稅會不會高了些?”
“是啊,如今咱大明的田租即便是官田,每畝也不過才五升三合五勺,民田還要減少兩升。如今這丁稅都趕上民田的田租了,這要是攤下去……”
江寧縣衙,看著自己幾人經過數天辛苦走訪、統計算出來的丁稅數字,沈翥、孟弼卻是有些遲疑了。
沒辦法,真正苦出身的老朱對百姓的訂的田租太低了。
要知道,宋朝時的田租可是畝稅一鬥。而大明即便是重租田也才八升五合五勺而已,隻有沒官田的田租才超過了宋朝,達到了一鬥二升。
當然了,像蘇州等原先張士城的地盤另算。畢竟誰還沒個喜惡,洪武大帝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是?
但總的來說,大明朝的農業稅,在曆朝曆代中已經可以算是最低一檔的了。
因此,對於這個差不多已經跟田租相當的丁稅,二人有所遲疑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呃,兩位是不是忘了,咱們這次所計算的丁銀,可是包含了裡甲正役跟所有雜泛的!”
“為兄也是出身農家,雖說這三升的丁稅看似與田租相當,然若真是計算下來,卻是比原本的裡甲正役和雜泛低上不少的。況且此次所折丁稅隻以洪武十四年的人丁數計算,日後滋生的人丁卻是並不納入其中……”
聽到沈翥、孟弼的提醒,略微一愣後,歐陽倫卻是並不太在意的搖了搖頭跟兩人解釋起來。
“話雖如此,隻不過歐陽兄可曾想過,以往裡甲正役乃是十年一輪,百姓並不清楚能折算成多少錢糧……而且這雜泛中的力役,官府也是要發給百姓錢糧的!”
對於歐陽倫的解釋,一臉苦笑的沈、孟二人卻是有著不同的看法,直接拋出了一個相當現實的難題。
沒辦法,絕大多數老百姓可不會、也沒能力像他們這樣去詳細計算徭役折算成錢糧到底值多少錢糧,他們隻會看到新政比以往翻了倍的在交稅而已。
俗話說眼見為實,麵對這白白多交出去一倍的錢糧,有誰會樂意?
“呃,這……”
原本還信心十足的歐陽倫,麵對二人這基於‘人性’方麵考慮給出的難題,這一次也是不禁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