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見禮後,不等長輩說話,孫瑞雲先嚷了起來:“裴媛我上次不是說你這身寶藍色的衣裳太老氣,叫你換一身嗎?你怎麼今日又穿出來了,你是沒衣服穿嗎?要不我叫人給你買兩件?”
裴媛麵紅耳赤地扯了扯袖袍,這可是她最好的衣衫了,隻有見客時才會穿,孫瑞雲怎麼就一直抓著她的衣裳不放呢。
孫瑞雲見裴媛唯唯諾諾地不說話,想起裴媛說過自己遭到柳氏和蘭時的苛待,哼了一聲,從袖囊中掏出個錢袋子,遞過去:“媛兒妹妹,裡頭有五十兩金子,你拿去買幾件新衣裳穿。”
裴媛想不到孫瑞雲出手這麼大方,喜得牙都快掉了,趕緊伸手想接。誰知孫瑞雲又將錢袋子收了回來:“不行,你眼光太差,買的衣裳我家老嬤嬤都不會穿,還是我給你挑吧。”
說著將錢袋子又放回袖囊中。
裴媛氣得倒仰,邱嬤嬤伸手按在她肩上,示意她稍安勿躁,裴媛這才勉強沒罵出來。
蘇夫人斯條慢理地喝了口茶,等孫瑞雲說完,才笑道:“一聽說妹妹與三爺成婚的消息,我就帶著玉春趕來了。可這雪天路上實在不好走,來遲了,妹妹萬請恕罪。”
柳氏忙道:“我本想與三爺低調成婚,但三爺說此乃人生幸事,若不通知親朋舊故,也是怠慢,這才覥著臉送喜帖上門。將近年關,各家家中事務繁忙,尤其是像夫人您這樣的掌家娘子更是一日不得閒,您能在此時與令愛撥冗前來觀禮,我心裡實在感激。”
蘇夫人嗔怪道:“妹妹哪裡話,裴家與蘇家都是武將之家,世代交好。彆人不來,我都是要來的!我一瞧妹妹啊就喜歡,你也彆一口一個夫人了,就叫我姐姐吧。”
柳氏含羞叫了聲姐姐。
柳氏與蘇夫人一見如故,兩人又談起婚事禮儀安排來,氣氛漸漸融洽。
蘭時正聽得百無聊賴,始終插不上話的孫瑞雲忽然尋了個間隙,故作懵懂地眨了眨眼睛道:“聽說裴三爺送來的聘禮都是地契?柳夫人您的嫁妝是什麼呀?”
眾人聽後俱是沉默,建縣中誰人不知柳氏出身貧寒,父母皆亡又是二嫁婦,身上可真是一窮二白的連個銅板都沒有。
柳氏不知道如何回答,坐立不安地咬了咬唇。
蘭時瞥了眼孫瑞雲,微微擰眉。
蘇夫人和蘇玉春則同時垂頭飲起了茶。
裴媛見眾人都不出聲,笑著回道:“孫娘子,你有所不知。柳夫人是二嫁婦,她之前那個相公是個爛賭棍,聽說不僅輸光了家產,連柳夫人嫁妝也輸光了,還有人上門追債呢,她哪有銀子置辦嫁妝啊!至多就是給我父親繡了幾條汗巾,鞋襪吧。”
柳氏更覺難堪。
邱嬤嬤恭敬笑道:“六娘子,話也不能這樣說!咱們裴家不是在乎門第家世的人家!繡的汗巾也好,鞋襪也好都是柳夫人的心意!隻不過話說回來了,都說夫妻患難與共,柳夫人,您以前的夫家好歹也有過官身,您也靠著夫家享過尊榮。怎麼一時落魄糟了難就和離...”
邱嬤嬤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這不知內情的,還以為您是看上咱們三爺的家財呢!”
柳氏漲紅了臉道:“不是的!我...我沒有...”
從蘇夫人和蘇玉春進了驛站開始,雖然與柳氏交談,但是眸光卻時不時地落在蘭時身上。
蘭時當即有所猜測,蘇夫人名為拜賀,實則是替蘇彭試探自己,隨即輕笑一聲,拂了拂膝上的衣袍,慢騰騰起身,極其囂張地踱步到邱嬤嬤麵前,揚手扇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邱嬤嬤應聲倒地,捂著臉頰不可置信地指著蘭時:“你...你!你竟敢打我!”</p